再说,子浵晕倒之后,昏昏沉沉地醒来便发现自己被关押在空空如也的房间里,想起自己的身世,心里百感交集,脑袋里千丝万缕总也缕不出一个头绪。
龙天擎这么会摇身一变成为自己的爹爹呢?那么如此说来,龙皓云岂不成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那么之前我们……我们岂不是**了么?想到此处她便觉得心灰意冷,痛不欲生。
正在子浵内心苦苦挣扎之时,安静的疯人院里出现一丝小小的骚动。
原来唐二娘想来看看子浵,却被门口的人拦住,唐二娘气恼道:“笑话,本夫人在自己家里还要看你的脸色吗?”
此人连忙抱拳道:“夫人,小的不敢给您脸色,只求您您莫要为难我们,我们只是小小的镖师,一切都听从大当家的安排,他交待下来若是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许进去,更何况,钥匙也不在我们手里,在钟管家手里。”
唐二娘怒道:“这山庄的宅基地写着还是唐家的名字,谁敢拦着我?”
正在看门人为难之际,龙天擎和钟斯信步走来,看门人赶紧上前说明缘由道:“龙庄主,钟管家,夫人她——”
龙天擎早猜到唐二娘会来看子浵他们,便摆手道:“夫人没有说错,这个山庄是她的,不过里面的人是我的,夫人只是想去看看他们而已,不妨事的,你们先下去罢。”随后,他朝钟斯一招手,钟斯将钥匙递了过来,龙天擎将钥匙交到夫人唐二娘的手里,指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对唐二娘柔声道:“夫人,你素来聪慧过人,你应当知道若是你贸然要夺走我的人,只会让大家更加危险。若是你能说服他们,我说过的话掷地有声,绝不反悔。”说罢,他和钟斯便慢悠悠地转身离开了。
唐二娘顾不得那么多,迅速将门打开,她疾步来到子浵面前,蹲下身子,轻轻地抚摸子浵的脸颊,二话没说,先堕下泪来,而后才哽咽道:“小浵,为娘的真是糊涂,这么些日子,你活脱脱的就在娘的跟前,娘居然不知道你就是我的孩儿,还兀自日思夜想,快让娘好好地看看你。”
唐二娘泪眼婆娑地看着子浵,她的喉咙上还清晰可辨昨日被龙天擎的龙爪手擒住的伤痕,唐二娘轻轻地抚摸着这伤痕,心疼地劝慰道:“小浵,你也别太埋怨你的爹爹,他当时不知道你是他的孩子,你昏倒的时候,他紧张极了,他——”
子浵仍然不愿意接受这件事情,她打断唐二娘的话,自欺欺人地反问道:“二姨,您和我娘是为了救我才编了个幌子骗庄主的,是不是?我不是您的女儿,若惜才是您的女儿,对不对?”说罢,她的脸上两行清泪如奔流而下的瀑布,汹涌而出。
唐二娘怜惜地看着子浵,只一个劲地流泪,道:“小浵,你一时接受不了这事情,娘不怪你,可是你的确是我怀胎十月诞下的孩子。你曾经亲手治好了若惜的病,你回想一下,她的病是不是和你三姨的病一样?她生下来就有这病,我怕她受不了外面的苦,方才将她和你交换,留她下来做女儿的,这些年,娘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你,老天有眼,你终于回到了娘的身边。”说罢,一把将子浵搂在怀里心疼地呜呜地哭泣着。
子浵一面痛哭一面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你为什么要来认我?干脆一直装糊涂多好,你现在来认我,可曾想过,这叫我情何以堪?我窃走了龙庄主的机密要件,他不会放过我的,还有皓云,他怎么会是我的哥哥的?”
唐二娘掏出手帕帮子浵擦拭泪水,柔声劝慰道:“孩子,为娘的知道,此事于情于理你都无愧于天地,可是他毕竟是你的亲生爹爹,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这些东西关乎你爹爹的身家性命,我和你也牵连其中,我也不想让你为难,可是如今倘若你不交出这些东西,你三姨一家人都在劫难逃。这些东西于朝廷而言事关重大,于唐家和舒家而言却无关紧要,不如你就交了罢,娘和你们一起逃到异国他乡,再不管这些个是是非非的琐碎事了,好吗?”
子浵一把推开一脸殷切之情的唐二娘,反问道:“琐碎事?哼,你说的好轻松啊,你认为这件事是琐碎事吗?通番卖国是琐碎事吗?将国家的军火偷盗给敌军是琐碎事吗?生灵涂炭是琐碎事吗?就算你们真的是我的亲生爹娘,生娘没有养娘大,三姨曾经说过‘为医者只能治病,而为政者治天下。’现如今,大明朝治理天下有方,如果再让蒙古人将汉室江山夺了去,要死多少人,怕是唐家这一世也救不过来如此多人罢。庄主要的东西已经不在我这里了,他即便杀了我,我也变不出来。你且走罢,我敬重你曾经教我医术,不想说出欺师灭祖的话。”
唐二娘急了,哭着哀求道:“孩子,你莫要再跟娘置气了,你爹爹他……他真的会……”唐二娘一阵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了,她始终不敢把“杀了你”三个字说出口。
子浵却已然猜到了,惨然一笑,故作潇洒地说道:“呵呵,他不就是要我这一条命吗?他若是想要,拿去便是。我是你们的孩子,不是有一句话说——祖上不记得,祸及子孙吗?有他这样的父亲,我也不想活了,我虽然不是什么英雄,学医多年,也没救过几个人,不过临了还能给祖上积点阴德,也不枉活了一世。”
唐二娘伤心欲绝,无助地哭泣着,呜咽着哀求道:“小浵,你莫要说这些个气话,你爹爹他——”
子浵却突然朗声打断唐二娘的话道:“师傅,你且走罢,门外的两个人听着,你们要的东西已然送出去了,你们若是想留一条命的话,听我一句劝,还是自首罢。”
唐二娘不由大吃一惊,转而回头朝门口望去,大门紧闭,却没听到任何异常的响动,她惊讶地问道:“小浵,你如何听得到有人在外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