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白很惊恐的样子,双手胡乱的挥舞着,“不要打我,我不要吃药,不要。我不要,我不要。”不停的推着她,挣扎着要跑。
他的话震撼了肖乐儿。
他在医院到底是怎么治疗的,难不成是受虐待吗?是什么样的治疗方式能把他吓成这样?眼前的人,真的是天才画家沈家白吗?
他的病情,果然是日益严重。
肖乐儿紧紧的搂住他,感觉到他全身都在颤抖,眼神焕散,身体越发的消瘦,骨头都硌人。“家白别怕,是我,是我啊。没有人要打你,咱们不吃药,不吃的。”
欧阳昊随后赶过来,“他病得不轻啊。”
“欧阳,想办法找个地方,不能让他在街上跑,也不能回医院了。”肖乐儿请求着。
“好。”
欧阳昊现在希望的,是用任何可以绊住肖乐儿的事情去让她转移注意力,他才可以去确定下一步的安排。
将两个人安排进宾馆,欧阳昊看着肖乐儿细心的安抚沈家白,直到那人安静下来,沉沉睡去。
细心的关好卧室的门,肖乐儿看到欧阳昊还站在厅里。
“和墨深联系一下,我要见他。”肖乐儿说。
“我们通过电话了,他不想见你。”欧阳昊并没有说谎,玄墨深此时,还不知道如何面对这样的肖乐儿。
“为什么?”肖乐儿有点急。
“因为爷爷真的把五百万的事告诉他了。”欧阳昊盯着她说。
她怔住,好半天才说,“可是,我会还给爷爷的。”
“可是你接受了,你答应了爷爷的条件。”他缓缓的说。
是,她把他们的爱,明码标价的出售了。
“给我电话。”她慢慢伸出手。
欧阳昊拿出手机,按下玄墨深的号,递过去。
通了,那端传来他的声音,“喂?”沙哑,疲惫,低沉。
她的眸里顿时涌上泪,“墨深。”
“……”对方似乎顿时就屏住了呼吸,那边安静的死寂一般。
“墨深,是我。对不起……”她颤抖着说。
电话,毫无预兆的,啪一下挂断。
他不敢听,他不要听,他不想听。
他不要她说对不起,他不要她说她要和别人在一起,他不要她说她不爱他,他不要她说一切都是假的。
他不要。
从小到大,没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学习,技能,功夫,事业,只要他想,都可以得到。得第一,已经是他必然的结果。所有的,他都是势在必得,而且从不落空。
可是这个女孩,已经打破了他太多的第一。这次,他不要再一次听到她离开的话。
如果她要离开,可以,但,不要告诉他。像上次一样的,撕心裂肺的直接冲击到心里每个角落的痛,他不要,再来一次。
他可以骗骗自己,她只是按他的计划去了新加坡,过些日子,等事情过去,他就可以把她接回来。一起吃早餐,一起看夕阳,一起等星星升起。
只当,一切,都不曾改变。
骗骗自己,挺好的。没有必要,把所有的结果都说得这么清楚。
真的,这样挺好。
电话断了,再拨,不接,再拨,已经关机。
肖乐儿颓然的坐倒。
他,放弃了吗?因为那五百万,他放弃了她。他失望?生气?伤心?或者,都有。
捏着那个薄薄的银行卡片,肖乐儿潸然泪下。
怎么解释他也不会听了。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她接受了明码标价的买卖,这样的行为,是他最无法容忍的。
钱,对于他来讲,不算什么。但是,感情对他,无价。
好像是他说的,什么时候说的,肖乐儿一时并不能想起,除了流泪,她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欧阳昊蹲在她面前,“不接?”
肖乐儿抬起不断流泪的眼,微微的点头,“欧阳,我把玄墨深弄丢了。”
欧阳昊轻轻的把她搂进怀里,“哭出来,别憋着。”
肖乐儿抱住他,呜呜的哭出声来。
这一哭,一发不可收,越哭声音越大,越哭声音越大,最后就是声嘶力竭的嚎啕大哭。整个楼道都能听到她的哭声,所有的住户都感觉到极度的瘆人,有人要求总服务台管理一下。服务员来询问,要求照顾大家的感受,欧阳昊只能说对不起。
肖乐儿哭了不知道多久,只知道最后没有声音了,嗓子完全哑了,而眼睛仍像是泉眼一样源源不断的涌出泪水来。泪水顺着腮滑到下巴,在最尖处汇合成大滴,靠着欧阳昊的时候,落到他的肩上,于是那里漫成一大片。服务员敲门,欧阳昊去应对,泪滴就落到前襟上,迅速的也漫成大片。
欧阳昊不敢离开,一个情绪如此低落,一个神智那般异常,两个人,加一起也没一个正常人的思维清晰,只能守着。叫了外卖,没有人吃,放到凉透。
肖乐儿坐在沙发上目光呆滞,流泪,不停的流,不停的流,不停的流。终于没有泪了,只是抽噎,似乎下一秒,就会倒不上那口气,就此死去。可是,下一秒,又挣扎着喘息,艰难异常的倒着气。
欧阳昊坐在对面看着她,不说话。所有的语言都是苍白的,无从劝慰。这一次,两个人,是两败俱伤。无论是玄墨深还是肖乐儿,都做了伤害对方的事,都被伤害了。
在夕阳渐渐西沉的时候,肖乐儿的眼珠略略转动,有了一丝生气。
“欧阳……”沙哑极致的声音,她直直的望着欧阳昊,“我要见他。”
欧阳昊没想到,哭了一下午,她第一句话居然还是这个。
“你见他?先不论他见不见你,你见他说什么?还他五百万?还是说你从来不曾真的想离开?或者解释一下为什么沈家白神智如此不清的情况下,独独就会遇到你?你认为,哪一条,是墨深现在想知道的?你说了,他能信多少?”欧阳昊理性的帮她分析着。
“我必须见他。”她坚定的说,眸里是再坚决不过的神色。似乎所有的事情已经到了最坏的境地,不可能再坏,所以,要面对什么,都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