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明天天亮之前,必须从墨儿的身边消失。”
玄老爷子的话,仍在耳边。威严,霸道,不允抗拒。他的话比他顿在地上的拐杖还要重的击打着肖乐儿的心。
“明天……”她垂下螓首,长长的发散下,遮了已然满含热泪的眸。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等得不耐,玄老爷子略提高些声音,提醒着她。
“爷爷,我会按您说的做,会让墨深再也不想见到我。”
再也……见不到。如何能让她就此消失?如何能让他彻底绝望?
站在街角,她终于按下了沈家白的电话,和他做了约定。
于是,沈家白匆匆而来……
玄墨深下课后在屋门外,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他是玄家的少爷,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他不可能长久的和你这样清贫的生活。这新鲜劲儿一过,他自然会回到那个富丽堂皇的环境里,重新锦衣玉食的生活。那时候你怎么办?”沈家白的声音。
“我……”肖乐儿很没有底气的声音。
“你只是个最普通不过的女生,和现在这种清贫生活一样,让他感觉到新鲜。而你,与他一定会回去的那里,是格格不入的。那老头儿对你的态度已经再明白不过了。你还要回去自取其辱吗?”
“……”
“我知道,我很穷,我还没有一份稳定的收入。但你相信我,我可以的。无论是什么苦,我都可以吃,而且一定会和你坚守到生命的最后。我没有背景,没有资本,可我有我的才华,我的理想,我的自信,还有,对你的真心。这些,都会在将来,给你一个安定平静的家。这才是你和我,真正需要的。”
沈家白的话,不知道是不是打动了肖乐儿,她沉默着。
外面的玄墨深,感觉到这样无声的等待,远超过了自己所能承受的极限。他要告诉肖乐儿,他可以的,可以与她共守清贫,不会贪图什么富贵荣华。他抛开了一切跟她来到这里,就只是因为,他爱她。
他爱她,她也爱他,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
可是,就是他想要进去的一刻,他清晰的听到肖乐儿说,“家白,带我走吧。”
声音并不大,却足矣听得一清二楚。
那一刻,玄墨深恨不得自己是聋子。这样,他就可以听不到这句。这样,他就不会如此心伤。这样,他就可以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可是,就在他尚在那份震惊与痛苦中无法清醒的时候,沈家白和肖乐儿从屋里出来了。
沈家白的手紧紧的搂着肖乐儿的肩,亲呢扶持。
看到他,肖乐儿略显慌乱,“墨深,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玄墨深不说话,他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
一切,都再清楚不过。
沈家白镇定的对玄墨深说,“你大概听到我们说什么了,你也看到了。如果你真的爱过乐儿,你放过她吧。”
玄墨深盯着肖乐儿,那痛,像丝,一分一毫的从心尖,从心底,从心的每个细胞,迅速而清晰的向全身的每个神经末梢漫延。经过的每寸血肉,如同被巨毒侵蚀,溃败如絮。
他盯着她,而她却垂了眸,轻轻的说,“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说对不起。
沈家白搂定了她,“玄墨深,我是穷,但我一定能养活我爱的女人。”
沈家白牵着她的手,眸里是似水柔情,她靠在他怀里,“家白,带我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他们就在他的注视下,牵着手离去,而她,再也没有看他一眼,头也不曾回一下。
守着那间简陋的屋,曾经温馨美妙无限的屋,玄墨深感觉到,自己真的是一贫如洗了。
他醉了,醉得完全不省人事。
醒来后,洁白的四壁,药水正匀速而无声的注入他的身体,淡淡的苏打水味弥漫在空气中。
床前,坐着威严、白眉、白发的老人。
“爷爷……”他面对人世间唯一的亲人,突然感觉到放弃这个年逾古稀的老人,是何等的残忍。
“回来,就行了。”老人家所有的恨,对着迷途知返的孩子烟消云散。
回去?离开时,因为有她在怀,是何等的绝决?回去,孤身一人,是哪般的凄凉?爱,就这般成了往事。
等三天后,玄墨深重新坐回玄氏国际写字楼的顶层办公室时,他门上的标牌换成了“首席总裁办公室”
玄氏国际的首席总裁,掌握了整个玄氏,等同于掌握了半个东南亚的经济命脉。
他终于回到了云上,他应该在的那九重天上。
而此时的肖乐儿,正与沈家白一起,面对着真正的走投无路。
其实在三天之内,被学校除名,找不到一份工作,被迫远走他乡,都不算是肖乐儿和沈家白走投无路。毕竟,他们还在一起,淡定着清寒贫苦,享受着自由自在。
虽然肖乐儿为即将毕业的沈家白不值,沈家白却完全是幸福的样子。能和喜欢的女孩在一起,在她最苦难的时候,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
反正他们两个都是孤身一人,没有家人的牵挂,到哪里,都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能互相的扶持,反倒是甜美的。
走到南方边境的这个小村落,住在木屋里,守着单纯可爱的村民,用画作与前来旅游的客人挣得一些收入,小日子过得其实不错。肖乐儿一度以为,可以就这样隐居般的生活下去,从此远离城嚣,远离那份爱,远离那些思念。
可是,只过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平静的生活就被打破了。
那天晚上,其实一切都正常。星光隐隐,村落里安静的仍在梦中,偶有几声远处传来的狗叫,一片安宁。
肖乐儿是被浓烟呛醒的,睁开眼,屋里已经被白色的烟,红色的火围住。除了中间与邻屋共用的墙,三面墙上都有明火,浓烟滚滚,已经是个烟与火的海洋,完全包围了她。
“家白。家白。快醒醒,着火了。”乐儿急忙拍着两屋中间的木壁。叫完就冲向了门口,一拉门,门把手掉下来,火腾的一下从门缝里冲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