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逍将欧阳啸潇刚才叠好的布递过去,看她层层压在袁凌伤口上,问道:“四哥,觉得怎样?”
袁凌唇色惨白,但在这样的剧痛下居然还保持着神志清醒,隔了会儿,方慢慢道:“还好。”
“放心吧,他没事的。刚才我已经为了一颗清毒丹,暗器上的毒不会对他造成伤害的。”说着,对着袁凌投去淡淡的一笑,那笑落在了他深黑的眼眸底处,一转便被吸了进去。
欧阳啸潇扶他躺好,转身对袁逍说道:“该你了。”说着,就动了起来,不一会儿,袁逍的伤口也处理好了。
现在欧阳啸潇对他们的身份感到好奇,从刚才处理伤口时注意到他们的衣着。黑衣虽然穿着简单,但用的是上乘好料,暗起云纹,裁剪得体,腰间佩剑质朴古雅,佩戴在身上的玉佩也是玉中极品,想必都不是寻常人家用得起的。
但是欧阳啸潇本能的没有去问,这是他们的事,她管不着,只要他们伤好了,完成她的三个要求后,就可以拜拜了。
可是世事常常事与愿违的,再次的相遇,使他们有了一生的交集,缠了一生的缘。
不一会儿,有人端着食物进来了,欧阳啸潇便对着他们道:“吃点东西吧。”同时命人下去。
欧阳啸潇盛出一碗粥来后,来到床边,扶袁凌半躺起来,“我知道你现在没有胃口,但是什么都不吃不能恢复体力,对伤势毫无益处。”说完后又转头,对袁逍说道:“你四哥就交给我吧。被追杀纠缠了那么长时间,想必也累了。还是先吃点东西后,早点去休息吧。”
说着,欧阳啸潇试了试粥的温度,瓷勺随着她手腕轻翻碰到碗沿,发出细微的声响。因为袁凌失血过多的缘故,而且想必他伤处现在也是极其疼痛,所以手上应该没有力气。因此欧阳啸潇很体贴地舀了一勺送到他唇边。
袁凌坦然任她服侍,并未有丝毫不适,身上有种高贵的气度,仿佛天生自然便该如此。只喝了半碗粥,他便摇头不想再喝,欧阳啸潇也没有勉强,问道:“有没有别的不舒服?”
“没有。”袁凌不带波澜的回答道,即使精神不济,可目光却还是可以一直看到人的眼底和心底。
“嗯。”欧阳啸潇也不再说话,屋子里一下子很静,一旦静下来便没有人打破这样的气氛。欧阳啸潇虽不是爱闹的人,可就是有一种感觉,和他在一起语言似乎都是多余的,待再喝了药,不多会儿他便昏昏沉沉睡过去。
袁逍本来想要守夜的,却被欧阳啸潇赶去休息了,袁逍拗不过欧阳啸潇,要知道,欧阳啸潇犟起来是连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欧阳啸潇静静地看着袁凌的容颜,一张轮廓分明的面孔,因伤势的关系不见血色,显得略有些苍白,漠然而淡定。
不知为什么,从第一次看到这张脸的时候,就仿佛在千万年之前,她见过这清峻的面容。即使在悦宾楼的那次,这个男人难得开口,她依然可以感觉得到他身上那难掩的孤寂。
是的,就是那种和她一样的孤独落寞。即使身边有亲如姐姐的别依,血脉相连的欧阳伊莲和轩辕汐,可是,从未有人能真正地走进她的心里。
两年来,欧阳啸潇依然无法完完全全地融入这个世界,她是那么的格格不入。没有人可以依靠,她能靠的只有自己。建立了天蝎宫,发展了事业,到如今,已经掌握圣天国五分之一的经济命脉,这与其说是为了掌握自己的命运就得有更大的筹码,还不如说是她想找点事来充实自己,不让自己胡乱瞎想。
她,白天可以随意放肆的嬉笑打闹,可又有谁能看透其中的真真假假。
到了夜晚,强烈的孤独就会席卷而来,纠缠得她辗转反侧,往往整夜难以入睡,仿佛这世间,就只剩她一人。
不,不是仿佛,是真的,她是真的与世隔绝的。
刚来到这个时空的时候,她并没有这样强烈的感觉。所以,在悦宾楼的第一次相遇,她才无从去探知那一丝的相似。
但是,随着时间的沉淀,这种感觉越发的浓厚,浓厚得有时她会喘不过起来。直至今天,他们的再次相遇,她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着和她相似的气息,那气息是那样的浓烈。这也是她为什么最后会答应袁逍的请求,把他们带回自己的别院。
欧阳啸潇回神过来,伸手去试他额头的温度,袁凌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微微蹙了下眉,浑身入手滚烫,究竟还是烧起来了。
欧阳啸潇紧着眉心站在榻前,隐觉担忧,她想了一会儿,去院中打了盆清水,又将之前的那壶酒取来。
井水透骨的凉,现在却正合用。欧阳啸潇用布巾蘸湿敷在袁凌额上,稍后便再换下,反复的保持清凉。将浸凉了的毛巾垫在他颈后和腋下后,再用酒很小心的替他擦拭身子。之后,便去了别院的冰库中取了些冰来,并用毛巾包起,放在袁凌的额上。
欧阳啸潇不喜欢去医院,再加上一般都是小毛小病的,所以经常就是睡一觉出一身汗,或者用抗药物治疗法。即使最严重的时候发烧发到三十九度,也是在家由母亲照顾着的。于是,欧阳啸潇回想着以前她母亲照顾她的方法照顾着袁凌,希望能见效。
如此折腾了半夜,天色微明的时侯,好不容易休息下来,感觉有些累了,便在外间的榻上睡了下去。
等到醒来的时候,发现晨光淡淡的洒在四周。欧阳啸潇进了内间,来到窗前,伸手摸摸袁凌的额头,看来他已经退烧了,睡得很沉的样子。
欧阳啸潇如释重负,就出门去准备早餐了,命人做一些补血养身的来给这两位伤患。刚来到门前,就发现袁逍正巧也在,袁逍笑了笑,打了声招呼后道:“辛苦一夜,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