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相互点了一下头,拓跋凉说道:“我这个槛外人打扰了。”
妙玉闻言不禁又看了拓跋凉一眼。说道:“你我都是槛内人,只不过王爷是金门槛内人,我是土门槛罢了。”
“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拓跋凉轻声吟道。
妙玉听了点点头,笑着说道:“自汉晋五代唐宋以来,都没有好诗,只有范成大的这两句最好。”
“你也喜欢这两句?”拓跋凉忙问道。
妙玉点点头,招呼众人道:“外面怪冷得,到厢房里喝茶。”
众人听了跟着妙玉走进去。
黛玉坐在妙玉的蒲团上,其其格坐在对面的榻上,水溶和拓跋凉则坐在椅子上。拓跋凉兄妹留心看妙玉怎样行事。
只见她烧水,泡茶无不亲自动手。不一会,一股淡淡地茶香在屋子中弥漫。
妙玉拿出昔日请黛玉等人用茶的珍贵器皿,给众人斟上茶水。最后拿出自己平日吃茶的绿玉斗斟了一杯给拓跋凉。
其其格把玩着手中的点犀僑,笑着说道:“茶水放在这样精美的茶具中,味道果然不一样了。”
“山堂静坐,亲自动手,观水火相战之状。听壶中沸水发出像松涛一般的声音,香茗贵杯,茶烟袅袅,恍若置身于云光缥渺之仙境。茶汤要徐徐啜咽,细细品味,不能一饮而尽。齿颊生香,才算尝到茶的真味,才是真正的品,才是真正的幽人雅趣。”拓跋凉呷了一口说道,“书上所说的品茶,如今可算是体会到了。”
水溶见拓跋凉和妙玉相谈甚欢,对他的敌意也就减轻了许多,因而笑着说道:“这喝茶先是鉴水,然后论器、择境,最后才是品茶。”
“好喝就得了呗,听你们这一说怪累人的。我要多喝几杯,也不枉她费事了。”说着,其其格把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又让妙玉给她斟满。
拓跋凉笑着说道:“一杯为品,二杯为饮,三杯止渴。若玉川之七碗风生,直莽夫尔。”
“哥哥这话我倒是听懂了,要是喝过了七杯就是莽夫了。不过也无妨,我一个姑娘家怎么也叫不上莽夫。”其其格笑着回道。
黛玉闻言笑了,“拓跋王爷和妙玉的话倒是相像,不过就是她说得更狠些。”
拓跋凉忙询问是什么。
妙玉笑着回道:“一杯为品,二杯即是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饮驴了。”
“那我就只一杯算了,我可不想当蠢物,更不想变成驴。”其其格忙把空茶杯收了回来。
拓跋凉见状笑着对妙玉说道:“我这个妹妹拗得很,没想到你一句话就管用了。”
“太高人愈妒,过洁世同嫌。她这性子也该改改!”其其格嘟嘟着嘴说道。
黛玉闻言笑着回道:“改了就不是她了!”
吃罢茶,几个人又闲聊了一阵,春纤来了回禀道:“回郡主,少爷从东边回来了,他先回怡红院换衣服了,一会就来。”
黛玉听了满脸地笑容,其其格心下一动,那个和她一样喜欢吃油炸臭豆腐的人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
一会的功夫,林晓天一身藏青色长袍走了进来。
“草民给两位王爷、公主、郡主请安。”晓天礼貌地深施一礼。
水溶赶忙让座,其其格凝眉看去,只见他比两年前长高了不少,眉眼间更见稳重,举手投足一股儒雅地风度。
晓天也瞥了其其格一眼,这个和他不打不相识的野蛮公主变得更俏丽可人了。
“拓跋王爷和公主远道而来,明日我在府中设宴还请二位赏光。”晓天笑着邀请拓跋凉兄妹二人。
晓天虽然没有任何功名在身,可是拓跋凉知道他在先皇时期,是唯一可以自由出入皇宫的草民。而且晓天是黛玉的亲哥哥,和水溶又要好。
拓跋凉也曾秘密派人暗中调查,竟查到林家是最大的木材商,还开了多家金银首饰铺子,垄断了所有入药、入茶的花卉买卖,具体也说不清林家究竟有多少家产。
所以拓跋凉对他不敢小觑,忙笑着答应了。
“既然林公子盛情相邀,我们兄妹岂有推脱之礼。明日一定准时到府上拜访。”拓跋凉说道。
水溶闻言说道:“后天我在府上设宴,再往后就是黛玉妹妹招待他们如何?”
“这样最好,我们还未给他们接风呢。就我们几个人,一个外人不要请,随随便便最好!”黛玉笑着说道。
众人都说好,几个人又说笑了一阵就和妙玉告辞了。
水溶和拓跋凉顺着角门回去了,黛玉和其其格转回了潇湘馆,晓天则岔到了怡红院。
用罢午饭,黛玉在潇湘馆中小憩,其其格睡不着独自走了出去。侍女见了忙跟在身后,其其格见了不耐烦地说道:“我就在园子里逛逛,你就别跟着我了,怪烦人的。”
侍女闻言忙转身回去了,其其格来了两天,除了潇湘馆就去过栊翠庵。她出了潇湘馆就看到旁边有处房子。前面几株只剩枝杈的桃树,一扇竹篱花障编就的月洞门。
她穿过月洞门,只见粉墙环护,两边都是游廊相接。院中点衬着几块山石,两边原本是种些花草的,现在正空着。
其其格走进去,只见三间屋子并不曾间隔,四面皆是雕空玲珑木板,上面的图案逼真精巧,花样繁多却不见重复。一格一格皆有藏书,满墙满壁,皆系随依古董玩器之形抠成的槽子,诸如琴、剑、悬瓶、桌瓶之类,虽悬于壁,却都是与壁相平的。
中间一张紫檀木的大桌子,上面竖立着一个笔海,里面插着数不清地笔。案上放着纸墨砚台,晓天正在伏案写些什么。
“这屋子的设计好雅致,难为他们怎么想出来的。”其其格笑着说道。
晓天闻声抬起头来,显然是吓了一跳。待他看清来人忙站起身,“公主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该来,那我走了。”说着其其格就要转身。
晓天见状忙说道:“是我失言了,请公主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