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问之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朝她淡淡一笑道:“我要走了。”在他的心里,苏惜寒再好,也及不上她的十分之一的好。只是她不但骗了他,也已成为他人妇。
清菡叹了口气道:“大师兄还是不肯原谅我!”
宋问之只回头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转身便在黑暗中隐没。
清菡站在黑暗中发呆,青山也不知何时走到她的身边道:“门主,就这样让他走呢?”
清菡叹了口气道:“不管怎样,他都是我的大师兄,不让他走又能怎样?”纵然知道他已不是往日的他,也知道他刚才对她撒下的谎,却也不忍现在就和他翻脸。对她而言,宋问之也是她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之一,她已经失去了太多,又怎能再失去他?只是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他们之间的隔膜已是越来越大。
青山低低的道:“可是你明知道他是他们的人,刚才我们说的话,他只怕都听到了大半,他就这样走了,只怕会后患无穷。”
清菡幽幽的道:“纵然有再大的后患,我也做不出伤害他的事情,同样,我也相信,他也定不会伤害我。再说了,以他的武功,我们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清菡明白青山的意思,自看到宋问之后便已猜到了他此行的目的,只是他始终是她的大师兄,她下不了手,而他应该也不忍伤害她吧。
宋问之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他们商量事情的时候来,其中只能有几个原因,但不管是哪个原因,清菡都觉得有些无奈。
几年的岁月更替,每个人都有极大的变化,那个原本敦厚而英挺的少年如今也已满腹心事。清菡觉得她自己的变化也不小,她从来也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和宋问之成为对手。苍素门里那些轻松而快乐的日子已离她越来越远,曾经深藏在心底的感情到这一刻却显得是那般的薄弱。
清菡回到房里,无忧已经熟睡,苏惜寒却坐在油灯下发呆,见她一进来,苏惜寒便站起来问道:“抓到偷听的人了吗?”
清菡走到她的面前,用手指轻轻绕起她的长发,低低的问道:“你还恨他吗?”苏惜寒会这样问,想必已经知道宋问之来过的事情了。
苏惜寒的眼神暗了暗,面上划过一抹痛苦和不甘道:“若说不恨他,又怎么可能,只是事情也过去这么久了,人总不可能怀着恨活着。其实细细的算来,我好像也没有理由恨他。若不是大哥当年对绚彩山庄的种种算计,也不可能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清菡朝她浅浅一笑道:“你想开了就好。”
苏惜寒也轻轻的笑道:“可是你却还是那么执着,要何时才能想得开呢?”
清菡微微一呆,叹了口气道:“我宁愿永远也想不开,宁愿他哪天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跟我大吵一架,又或者像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一般,把我扔进猪圈里。”
苏惜寒拉过她的手道:“其实你这些来真的已经很辛苦,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了。再说了,就算真的要报仇的话,也不要太免强,毕竟他们的身份都太高了。自古民不与官斗,更何况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清菡嘻嘻一笑,伸过手指轻勾起苏惜寒的下巴道:“那些事情反正都已在布暑,我也不会太过着急,你也不用担心。娘子,伺候为夫更衣如何?”
苏惜寒见她岔开话题,明显是不愿意说这些事情,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伸手拔开她的碌山之爪,忿忿的道:“连孩子生了,却还是没个正经!”
话是这样说,苏惜寒却还是帮清菡宽衣解带。
清菡笑呵呵的道:“还是回到家的感觉好,我现在终于体会到男人的好处了!原来有娘子伺候的感觉这么好!”说罢,便极不雅的呈大字形躺在床上。
苏惜寒见她那副模样,又好气又好笑,摇了摇头,把她往里面推了些,便在她的身边躺了下来。她们这样的一对假夫妻,既甜蜜也温馨。若没有心伤,或许会更加快乐。
第二日清菡才刚起床,便听得外面喧哗一片,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抬脚便欲去看个究竟,才一到大厅,便见一个约莫三十来岁妇人趾高气昂的站在大厅里,她的身边还跟着两个十几岁的姑娘,只听那妇人不屑的道:“我还以为无悔山庄当真绣技无双,原来都是一群草包!”
明远在旁怒道:“这位夫人,请你说话放干净一些,你这般上门寻事莫不是来砸场子的!”
清菡见明远的模样,不由得有些失笑,他性情温和,从不与人争吵,此时这般面红耳赤的模样,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能把他惹的这么生气,想必那中年的妇人说了极难听的话。
明远一见清菡进来,便走上前来道:“庄主,她实在是太过份,说咱们无悔山庄没有刺绣的能人,徒得虚名,整日里只会想歪点子经商,根本就……”后面的话他根本就说不出口。
明远说不出口,清菡却猜到了大半,她笑了笑,示意明远不用再说了。这个明远也甚是可爱,别人可以打他骂他,就是不能说无悔山庄的不是。
清菡还没有开口,那妇人看到清菡疑惑的问道:“你就是无悔山庄的当家段清?”
段清是清菡的化名,来到龙眠国后,不愿再去招惹事非,便把菡字去掉,改名段清。
清菡点了点头道:“我就是段清,不知这位大婶这么早到无悔山庄来,所为何事?”
那女子也不三十二岁,模样生的也甚是俊俏,杏眼桃腮,黑发如云,她素来极为爱惜自己的容颜,保养的也极为仔细,看起来也不过二十五六的模样,此时被清菡称为“大婶”,不由得有些怒火中烧,瞪着清菡道:“不为什么,只是素闻无悔山庄绣技无比,所以前来讨教。可是才一进来,你们的掌柜便推三阻四,说什么你们的绣娘不在这里,摆明了就是心虚不敢和我比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