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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活物死物

潺潺水声伴着大家的呼吸,蒙蒙粉雾缭绕,如梦似幻。

“日记里有描述,素描也有一张,爸爸给它起了一个名字:星鼹。”伟明的声音里明显有波澜,他有点激动,哪怕找到了一样爸爸看过的东西,也体会到爸爸当时的心情。假如爸爸没死,他的心情里就不会有忧伤。

“多么贴切的名字,它就像天上的星星,高远而梦幻,却和凡间生物有异曲同工之妙,长得和鼹鼠像极了,取一字‘鼹’很合适。星鼹——可爱又可怜的家伙,怎么跑到石英里面了?”文文深深感慨,言语中透着无奈。

“星鼹——”

安琪太喜欢这只小动物了,她毫不犹豫踩进水里,双手探入水中抚摸石英层,仿佛已经抚摸到了星鼹那般激动,眼睛里竟然出现了水雾。

“呜呜——星鼹要是我的宠物就好了,纵观天下,我只要你一只就够了!”她这句话差点让胖墩子和双胞胎姐妹跌倒。

“安琪,你也太能扯了,要一只死物干吗?”胖墩子用鄙夷的口吻说,“还以为你可怜它的遭遇而流眼泪呢?居然不是!占有欲还真强壮!”

安琪不服气地说:“要你管,占有欲用强壮来形容,你可是古今第一人啊!强人。”

“你这讽刺高明,我爱听,强人耶,以后你们都叫我强人哦。”胖墩子一点儿都不脸红,有模有样地给自己大戴高帽。

淘淘和伟明一脸“高深莫测”,双目一眨不眨地盯着石英。

文文侧过脸看他们,除了茫然还是茫然。

双胞胎看到大家感慨完了,也只是可惜了几声,然后就不声不响往水流方向走去,她们期待更多有趣事物能马上现身。

“好冰啊!我们把石英挖出来吧,否则星鼹会冻坏的。”安琪眼含泪水,一副受了委屈状。

胖墩子立马讥笑她,“安琪,你脑袋坏了?想给死物立牌坊吗?那么大一块石头,怎么挖都是个问题!费力不讨好的事我可不干。”

淘淘和伟明依然一声不吭,完全进入无人境界,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文文在一旁察言观色,还是无法参透他们的心思。

不过,一句重磅炸弹倒是把胖墩子的耳膜震得嗡嗡响,“挖!看看是否有人故意把那玩意儿嵌进去。”

这句话是谁说的?离胖墩子最近的人——伟明。

“双胞胎到哪里去了?我去找她们过来帮忙啊。”胖墩子就会找借口开溜,这只懒虫还有一讨厌的事——干体力活。

“不用,我们几个人足够。”伟明不给他逃跑的机会。

淘淘抬眼四望,朝水流方向大吼一声:“双胞胎,你们在哪里?赶快回来,我们要开工干活,暂时不前进了。”

音域广阔,回音传得极远。

双胞胎当然听到了,只是她们被眼前的事物吸引,完全顾不上搭理淘淘了。

她们已经没入黑暗中,不见踪影,连探照灯的光芒也不见了。

身后的同伴正在卖力挖石英,利用杠杆原理,撬出石英不是难事。

好不容易把石英挪上岸,大家的目光再一次凝滞。

石英表面没有任何缺口或划痕,完美无瑕,令人震惊。

“难道真是魔法造成?”

淘淘在心里揣测了一番,还是脱口说出。

“魔法?什么魔法?跟魔法有什么关系?”安琪这只糊涂虫没想到那些。

文文费解的眼神瞥瞥石英,又在淘淘和伟明身上转一圈。

胖墩子用巴掌在石英上乱拍,石质不仅硬还有脆脆的声响。

“拍西瓜呀,把你的爪子拿开。”安琪已经把这块石英当成自己的宝贝,好像生怕胖墩子的肥手会拍坏石英。

“难不成你要背回家?还是要送到国家博物馆?”胖墩子眉飞色舞地说,他总是以调侃为乐。

淘淘轻抚几下石料,眉头深深皱了一下,“化石主要产于沉积岩,它们是保存在沉积岩中的动植物遗体。岩石中所含化石会显示岩石的形成环境,如海生物化石说明岩石是在海洋环境下形成的。石灰岩是富含化石的沉积岩。可这石英不是沉积岩,怎么就形成了化石?不懂,甚至是不可思议。”

伟明点点头,双目流连于石英里的星鼹,忽然,他取下小刀迅速在石料上划了几下。

吱吱吱——

噪音难以入耳,两个女生和胖墩子都捂住了耳朵。

伟明的小刀可是削铁如泥,这块石英真是硬,被小刀划过的地方只是留下浅痕。

“我想打开这块石头。”伟明又来一句重磅炸弹。

其他人都紧紧盯着他,似乎要在他脸上盯穿一个洞。

“你确定?若放出这种不明生物会不会太危险?”淘淘对于他的决定并不赞同。

“我不同意,星鼹已经死了,这是保存它遗体的最佳方式,打开的话空气进入,它就腐烂了,我就再也见不到它的美丽。难道你舍得如此美好的生物消失?这只恐怕是世界上仅存的一只完美星鼹,我不要它变臭。”安琪十分强烈地反对。

伟明又是保持沉默,目光对向星鼹的眼睛,仿佛要洞穿它的金银眼直入它的心灵。

“为什么一只死物会有如此神采奕奕的眼睛?一般死去的生物眼神是空洞无神的,更别说有一丝光彩。”他好像在对自己说,又好像在对同伴说。

淘淘没有抬眼瞧任何人,心神有一丝清明,“这只生物不普通,不排除特殊情况。”

“既然我是组长,我决定的事就一定要做。”伟明说。父亲见过的任何事物,他都要剖析清楚,他不想放过任何线索。父亲是怎么死的?没有任何人能说清楚。父亲的病来势汹汹,排山倒海般凶猛,一点办法都没有,更别说遏制。用世界上最先进的仪器检查,居然一无所获。他是看着父亲在自己眼皮底下一点一点没了呼吸,没了心跳。从医学上看,父亲完全没有生病的特征,说中毒却没有中毒的反应,若说被辐射了,也没有造成生理功能退化或受损,实在死得奇怪,可以说,父亲的死是一个谜!

“好吧,既来之则安之,我支持你的决定,我们说好的,一起走下去,不离不弃。”淘淘说出如此感性的话,大家都感动了。

伟明也不例外,他拍拍淘淘的肩,以示感谢。

“切割机!”他又开口,掷地有声。

安琪苦着一张脸,有些不忍心看艺术品被破坏,只得扭头看池水西流。

嗞啦啦——

切割机还是十分管用,石英很快被切开了几个口子。

伟明在几道切口处使力掰开。

星鼹立刻滑了出来,硬邦邦的躯体直挺挺落下。

安琪眼疾手快,双手捧住了它,毛发柔软如水,光滑如丝绸,下一刻便感觉到这是一具僵硬的尸体,没有任何温度,只有冰凉。

她吸了吸鼻子,有些失望,“真的死了!”

几个人同时抚上星鼹的毛发,既惊讶又有不解。

尸体都见空气了,为何没有任何反应?难道它体内有防腐剂?考古学家曾发现一具古代女尸,女尸体内被灌了水银防止尸体腐败,当然还包括后期处理,比如隔离空气,结果女尸确实保存了一千年,基本完好。

淘淘一双手抚过星鼹那好看的五官,凉飕飕的触感从手心钻进皮肤,让人浑身不舒服。

伟明认真端详尸体,黑亮的眸子散发出别样的光芒。

“不行,我好饿,先吃点东西了。”胖墩子对尸体可没兴趣,他起身去取放在石头上的背包。

刚跨出没几步,突然眼前闪了一下,一股推力冲向他的身体。

“哎哟”还没喊出口,身形一个旋转,扑倒在地,姿势狼狈得很,他抬头又抬眼,嘴里骂骂咧咧:“是谁推我?找死!有种给我出来!死双胞胎,肯定是她们在捉弄我,气死我了,真是明枪好躲,暗箭难防!”

其他人一致看向他,眼睛瞪得牛眼一样大,脸上充满复杂的神色。

“看什么看?怎么没人扶我起来?我的膝盖磕破了,哎哟,好疼啊!”胖墩子也会“撒娇”,五官不停扭动,十分痛苦的样子。

淘淘和伟明二话不说,上前搀扶他,可是他们脸色十分怪异。

“你们看见什么了?”文文的话音透着紧张。

安琪抱着星鼹一言不发,双目观望四周,仿佛在防备着什么。

“怎么?不是双胞胎干的好事?”胖墩子也觉察出异样,刚说完这句,心弦一下子拉紧,不是双胞胎?那会是什么——

耳边水声未断,迷雾未消,环境未变,气味似乎有些不明朗,好像多了几种微不可闻的味道。

没有灯光的黑暗处似乎暗流涌动,每个人都把眼睛睁到最大,注视目所能及的角落。

胖墩子沉不住气了,看着同伴严肃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

“你们到底看到了什么?”

“没看清楚,那东西速度太快,只看到一道白光。”淘淘先说道。

“白光?”胖墩子开始发挥想象,“不会是什么激光扫射吧,把我给扫倒了?或者说电流,好像我没有触电的感觉……倒是强烈感觉有一股推力袭来。”

淘淘和伟明彼此对望一眼,再次陷入思考。

两个女生更加紧张了。

胖墩子慌张地说:“不会是什么怪物吧?”

这话在如此幽静的环境下传得格外清晰,两个女生心中激起了千层浪,寒毛直竖了好几排。

空气这根弦似乎越绷越紧了,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人草木皆兵。

砰——

一声脆响,仿佛一层薄薄的玻璃落地,发出悦耳的鸣叫,碎成千万块的同时,碎片纷飞,如晶亮的水珠从眼前飞过,美丽炫目。

时间似乎在此刻驻足,周围的声音仿佛消弭远去。

每个人的眼睛都是一眨不眨,一直保持不动的姿势,形如石化。

当星鼹的眼睫毛微微颤动,金银眼慢慢汇聚出更多的光芒.肉体逐渐软化,骨骼不再僵直了,万物似乎复苏了。那远去的自然之声重现,人类的感官恢复。

“活了!它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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