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送布料

(28日，星期五)

妈妈在报纸上看到了一批穷苦人的名字和住址，和我及姐姐雪维尔娅商量了一下，决定给其中一位穷苦女人送一些布料去。

我们走进一座高大的楼房，来到阁楼那一层。走过长长的走廊，在最后一个房间前停下来。母亲敲了敲门，一个面色苍白而瘦弱的年轻女人把门打开了。我一见到她就觉得很面熟，她头上那块蓝头巾我好像看到过。

“您就是报纸上登的那位妇女吗？”母亲礼貌地问她。

“是的，太太。”

“我们从家里拿来一些布料，您做些衣服穿吧。”

那妇人急忙请我们进她的房间，收下布料，千恩万谢。

房间里空荡荡的，除了一张小桌子。几把缺腿的凳子和锅瓢碗筷外，一样值钱的家俱也没有。在昏暗房间的一个角落里，一个孩子正跪在墙角的一把椅子跟前低头认真地写着字。

这会把眼睛弄坏的啊！我正在这样想，忽然发现那孩子长着红头发，身穿粗布衣，他正是那个一只胳膊已残废的卖野菜妇女的儿子克洛西！

我赶忙趁那女人收拾布料的时候，悄悄把这孩子的情况简单地告诉了母亲。

“嘘！”母亲小声说，“千万别让那孩子知道我们的来意。要是她知道自己的母亲接受同学家的施舍，他会感到难为情的！”

这时，克洛西听到有客人来，便回过头来，他一眼就认出了我，向我微笑。我不知说什么才好，母亲推了我一下，我立即跑到克洛西跟前拥抱他，他也站起身来紧紧抓住我的手。

“我丈夫七年前就去了美国，留下我们母女俩靠卖野菜为生，现在我又病了，一个钱也挣不到。不怕您笑话我，我的家俱都卖光了，连张写字台也没留下。我们原先还有一条好长凳，至少克洛西可以在那上面写字，后来也卖掉了。现在房间光线这么差，黑洞洞的，可我们连一盏油灯也点不起。幸好书和练习本是公家发的，克洛西这才勉强上了学。这可怜的孩子，他是多么想上学啊！”克洛西的母亲含泪告诉我母亲说。

母亲此时已热泪滚滚，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把钱包里的钱都给了克洛西的母亲，然后又亲了亲克洛西，转身告辞。

克洛西与母亲一直把我们送到楼下，我们已走了很远一段路，转身仍隐约看到这对苦命母子的身影。

一路上，母亲对我说：

“你看那孩子多懂事，多刻苦呀！可你呢，什么都不缺，还觉得读书苦呢。我看那孩子一个星期用的功比你一年用的功还要多，你应该多向他学习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