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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雨季不再来

胡荣廷

自从见到你以后,我便喜欢雨季了。

校园的雨季来得格外早,淅淅沥沥,洋洋洒洒,飘进你和我的眼里,打湿了十六岁的年龄。

一个晴朗的早晨,第一次在校门外的小卖部遇见你。就这么一眼,相视,凝聚成不该有的雨季,那细密的小雨把我们阻在这里。说真的,我想马上就走,可就是迈不动脚步,眼望着天空,不知这雨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直到今天,我才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从你的眼里溜出来,又回到我的瞳仁中。

好不容易熬到星期六,同学们都早早离开校园。我因有事,大概是最后一个走的吧。这时天空飘起了小雨,我借了一把伞,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眼前突然一亮,那不是你?浑身被雨淋透了。我不禁一阵心跳,又生出一丝怜悯。不敢走近你,又想走近你,就这样,顺着你的脚印,踩着自己的心情,尾随在身后。雨越下越大了。我只好壮着胆为你撑着伞,你吃惊一看,原来是我,一笑。两个十六岁的孩子沿着前面的路,默默地走着,走着。“到我家去吧,换一下衣服。不远,就在前面。”我不清楚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是喜欢你,不是怜悯,总之,你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雨,还是下着。家里没人。你换好了衣服,我们又动手做饭。时间过得真快,雨裹着黄昏悄悄爬进了窗台。“我该走了,”你说。不知怎地这句话一下子抹去我脑子所有的思维,挑起了我的心跳:“不能再,再坐一会儿吗?”我似乎有点留恋,有点失望,有点乞求。“不,我该走了。”你走后不久,妈妈回来,望着一件淋湿的裙子,问我:“谁来过?哪个女孩?”“不,妈妈,是,是同学。”我心里很慌,很怕。那天晚上,我的枕边,梦中还下着小雨……

下课了,我走在你前面,故意将日记本掉在地上。日记里我写了一首献给你的诗《雨季的回忆》:“也许,那一次/我们相遇的目光/招来可爱的季节/十六岁的雨呵/总是那么细腻,温柔/十六岁的年龄呵/总是那样模糊,朦胧/徘徊雨中/我希望有一个淋湿的姑娘/从我眼前走过,然后/躲在我的伞下/为她,撑出一片爱心/从此,我便在雨中期待着/期待一个淋湿的姑娘。”但你拾起,走到我面前,说:“给你,这是你的。”是的,这是我的,可这是我送给你的呀!我沮丧的接过,跑进寝室,将日记本撕得粉碎,然后蒙在被子里,骗了老师整整一个下午!

从此,我便又恨起雨季来了,但我更恨你。

晚自习,你递给我一张纸条,打开一看:“你真的喜欢雨季吗?你不觉得十六岁的雨季来得过早了点吗?若真的喜欢,那就请你用优异成绩迎接它吧。另:晚自习后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谈,在校园荷塘。保密!”我兴奋得灵魂出窍,不禁哼起了自编的歌:“盼望着铃声,盼望着下课,盼望着幸福的相会……”大家都望着我,才觉得自己失了态,也不知泄了密没有。

只有你默默地红着脸,笔在纸上不知画些什么。

夏夜的雨,我感觉你好温柔,池塘的蛙声将一缕缕荷香送到我手里,真不忍看它一眼。可你总是不做声,仰望夜空,任凭夜雨飘进你的眸子。“你,你约我,有事?”许久,你才说:“是的。你看这荷塘夜色多美,荷叶在雨中玩弄自己的年龄,也许它们无忧无虑。如果十六岁像这荷叶,该多好啊!”难道你约我出来就为这?不禁心为之一动,哦,该死的季节,搅得十六岁更加不安!我真希望你再说下去,可你没说。就这样,静静等待着恬美,等待着宁静。

第二天,你送给我一个笔记本,扉页上画着一池香荷,在雨中张开绿叶似乎期待着什么。第一页写了一首送给我的:“我走了,去寻觅一个雨季/不知那个为我撑伞的男孩/是否,是否还站在路边/街道上一位淋湿的姑娘/告诉你,我在路的那一头/目光仍然期待着那把小小的花伞。”我哭了,哭得好伤心。你不知道吗?我的手里还捏着永远也拧不干的心事。

我初三毕业了,考取重点高中。我写信告诉你,可你仍然没回信。

难道,难道那个雨季就不再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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