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一听,朝尹薇呵斥道:“孽障,深更半夜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尹薇已经抱着豁出去的心态,也不畏惧老太太,昂首挺胸地回答:“横竖离了这个家,我就自由了!反正,你们都看不起我,觉得我一无是处,我走了,你们只当我死在外面得了。”
大太太气得声不成调,指着尹薇只说出一个“你”。
尹薇面无表情地看着众人,最后目光落到楚乔烟身上,掀起嘴角冷笑一声道:“你以为你这次找到我,下次就能找到我么?”
还是如此不知悔改,老太太一气之下,厉声朝外面吼道:“王妈妈,去把家法请来。”
众人闻言都怔住了,大太太跟着喊了一声,“拉出去,先杖责十大板子!”
看来大太太也是铁了心要教训尹薇了,对此老太太也默认了,众人愣了一会儿,就有人上前来拉尹薇。
尹薇也不挣扎,看着老太太冷笑道:“当初大哥哥也是这般,不过比我多了十大板子,大哥哥最后如何,你们都看着的。别以为十大板子我就屈服了。”
“你!”大太太气得用力摔了手里的佛珠,见众人愣着,又吼道,“还不拖出去?再去把三丫头找来,同样十大板子,以共犯定名,以后再不许她们踏出屋子一步!若是被我瞧见了,连同身边的人,上上下下都杖责二十大板,然后撵出去,再也不要了!”
那两妈妈闻言,再不敢耽搁,连忙拉着尹薇出去。
事情发展到这个局面,不在任何人意料之内,楚乔烟更觉得愧疚。虽然,这也不能算是她直接造成的,而她毕竟是导火线。
从大太太院子里出来,一路上楚乔烟都默默无言。老太太睃了她一眼,叹口气道:“你也别自责,她们是该好好管管了,这件事不是不的错。”
楚乔烟笑道:“谢老太太开解,只是这样子对她们真的有用吗?”
老太太若有所思地道:“那时候凉哥儿也是这样,突然之间就变了个人似的,骂也不听,打也不改,后来慢慢的,就无人管他了。”
“二小姐和三小姐是女孩儿,这样打会不会有事儿?”楚乔烟对此忧心忡忡的,在现在,无论继母和妹妹怎么对待她,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报复,只想着自己过好了给她们看。尹薇和尹竹确实有些不成样子,却也不至于要打板子。可老太太都没有说什么,她如果站出来说,显然会激怒尹薇,也会让大太太觉得她假慈悲。
“下面的人也知道分寸,二丫头和三丫头是被你婆婆惯坏了。你婆婆这次能狠下心来教训她们一顿,到底是好。就算不能让尹薇和尹竹立刻悔改,她们也知道一个‘怕’字和一个‘疼’字了。”
楚乔烟无话可说,送老太太到了屋里,就回静园去了。
隔日,尹薇和尹竹被大太太彻底软禁,就是一日三餐都让丫头送到屋子里去。开始尹薇和尹竹反抗,要出来。那些丫头婆子便都跪了一地,要死要活的,到底是女孩子,虽然叛逆不懂事,心肠却不恨,反复几次,就安静下来了。
大太太屋里没有了尹薇和尹竹取乐,就显得非常安静。过了一日,就叫人去把雯姑娘接来玩耍。
雯姑娘听说尹薇和尹竹被打之后,忙道:“姨妈太狠了点儿,她们好歹是女孩儿,年纪又小,这样打了,下人们瞧见像什么样?倘若再有多嘴多舌的传出去,以后她们出门如何见人?”
大太太不为所动,冷声道:“她们太不像话了,再不管教,才真正要传出笑话来。”
雯姑娘尚且不知她们是为了什么事被打,也不好多说,叫身边的丫头把这段时间做的针线拿来,递给大太太道:“这是新作香囊袋子,到了夏天用驱虫的香熏一熏,戴在身上也可驱蚊。”
大太太脸色这才缓了缓,道:“你身子骨才好,怎么又做这些,横竖我又不缺戴的。”
雯姑娘抿嘴笑道:“我给姨妈添了那么多麻烦,回到家还让您记挂,心里过不去,若是姨妈不收下,我心里更过不去呢。”
大太太只得收了,又和雯姑娘说了一些家常话,问了雯姑娘母亲好不好,就去老太太屋里请安。
这雯姑娘,老太太也无所谓喜欢不喜欢,若是单就她这么个模样,这么个性情还是不错的。只是,她的心思就有些……老太太何曾不明白,以前她老人家也有这个想法,但现在知道楚乔烟和尹凉好了,楚乔烟又处处比雯姑娘强,如果雯姑娘还没有打掉那个心思,她就没好脸色了。
跟着雯姑娘来的都向老太太请了安,退了下去,老太太便朝雯姑娘笑道:“雯丫头今年十几了?”
雯姑娘也不知何意,老实道:“十六了。”
“要找婆家了,你母亲可给你看了没?”
雯姑娘的脸登时就红了,羞答答地垂着头,轻轻摆摆脑袋道:“母亲还没有对我提过,我也不知道。”
老太太闻言,神色有些淡了,语重心长地道:“女孩儿都是留不住的,你母亲这么舍不得你,也不是好事儿。回头叫你姨妈给你母亲说一声,好好儿找个婆家。”
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雯姑娘一时又恼又羞,好像自己私藏的秘密被人公布天下,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大太太脸上虽然没有什么,心里却有些不舒服,也无话说,菩萨一样地坐着。
老太太看着她们,忽然又想起一事来,问大太太,“李家贞丫头还住在府里不曾?”
大太太点头道:“还住在府里,听说病好了许多。”
“既然病好了,就合该回去了,李家老爷如今是个什么情形?”
正说着,见丫头撩开帘子,二太太来了。
二太太脸色有些不好,进来请了安,便朝老太太道:“老太太也合该疼疼荣哥儿,都是您的亲孙子,他如今也老大不小了,眼看着凉哥儿、昭哥儿都成了家,他还没个着落,我忙乎了半天,也不知怎么的,就是没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