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东府这边的小院子,也不理宝哥儿和钦哥儿,径直回了房,关上门,仔仔细细琢磨起来。
且说第二日便是尹昭大婚,因尹家本族亲戚就比较多,再加上东郡有头有脸的人物,和一些不请自来的客人,前前后后竟然摆了六十桌。
新人如何进门,如今礼拜,自然是复杂而繁琐地进行了一场,其热闹更是不言而喻。可惜楚乔烟作为主人家,不好撇下客人去观礼,就生生地错过了最正宗的古代婚礼现场,心中不免有些遗憾。
然后不小心就流露出一点儿黯然的神色,岂料这表情被老太太看到了,取笑了一回道:“当时你进门的时候,可是摆了八十桌。”
众人应景地笑了一回,有人突然道:“听说那边陪嫁足足九十九抬?”
另一个知情夫人点头附和,还补上一句:“这还不包括那些不能抬着走的陪嫁呢!”
然后就有人不怀好意地拿眼睛睃楚乔烟,尹家大少奶奶进门这边摆了八十桌,那陪嫁岂不是更多?
楚乔烟只当没听见,老太太脸色却有些淡了,也不和众人说笑。气氛一时有些僵,正巧一身精心打扮过的二太太过来请大家入席。
先发话的妇人有些讪讪的,见二太太进来就缠上去了,笑着道:“恭喜二太太了,一会儿领着我们去瞧瞧你的新儿媳妇。”
二太太连连点头,她又是个喜欢炫耀的人,新媳妇的陪嫁虽然不是她的,但也给她长了脸,因说道:“我那亲家真是大方,我原道我们家也不过如此,那边却送了九十九抬陪嫁……”
众人闻言,都忍不住要看楚乔烟是什么反应,可对方还是微笑着,好像没听见似的。二太太和那妇人先出了门去,见众人没跟上来,免不了又请了一回。
老太太不想楚乔烟再被这些人奚落,找借口说:“你们先走,我腿脚不好,慢慢儿来。”
众人说笑着走远了,老太太才让楚乔烟搀扶着出了门,“凉哥儿拿了你的东西我都知道,明个儿我都给你补上。”
楚乔烟愣住,笑道:“老太太这话真叫孙媳无地自容了,尹凉是我的丈夫,我的就是他的。他也不是胡乱用了,我相信他。”
老太太笑意浓郁,心里明白楚乔烟心里的疙瘩终于散了。只一想到不知去向的尹凉,老太太心情又不好了。
女眷依旧安排在沁芳园,戏台搭在荷塘,中间用长长的屏风隔开,一边是女眷,一边是男人。用过午宴,戏迷们听戏去了,不喜欢听戏的小一辈,如尹薇等就和一些认识的闺中密友玩耍嬉闹,楚乔烟也不是戏迷,只是陪着老太太坐了一会儿,老太太就放她离开。一路从荷塘往静园走。忽见前面假山处躲着几个人,竟是尹薇、尹竹和几位年纪相当的小姐在哪里偷看什么。
尹薇说道:“就是那个穿月白色衣裳的。”
有人取笑她道:“果真是思嫁了,既然看上了,就让伯父伯母提亲去。”
尹薇撇撇嘴没说什么,突然又有少女喊道:“回头了,快看,回头了!”
几个丫头便一拥而上,争先恐后地要看清那人的模样。也不知是谁脚没踩稳,一个踉跄,扑到在另一人身上,几人又是都挤在一块儿的,这一个人跌掉,几个人都从假山上跌下来,呜呼地喊着疼,全没了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
大家嘻嘻哈哈地笑着,有一人注意到楚乔烟,顿时没有笑声,轻轻扯了扯旁边那人的衣袖,不多时大伙儿都知道楚乔烟的存在了,又想到她们自个儿刚刚偷窥男子的事,个个脸羞得通红。
一时又是羞涩,又怕楚乔烟告到她们家人那里去,被家里人打,都有些惶恐不安起来,战战兢兢地搀扶着站起来。尹薇冷哼一声,拍拍屁股对众人道:“不用担心,她不敢说什么的。”
说完,也不理楚乔烟,带头走了,那些小姐皆朝楚乔烟点点头,紧跟着离开。
楚乔烟只得苦笑,来这个世界已经有那么长时间了,这个世界的生存规则她也明白了七七八八。像尹薇这样的,等以后吃了亏才知道后悔的!
“嫂子?”沈君谊略显惊讶地看着她。
沈君谊的出现完全在意料之内,楚乔烟不想和他多言,点点头就要走。沈君谊却抢一步站在楚乔烟面前,一脸担忧地看了看她,才道:“刚刚听到这边有人叫喊,过来就看到你,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谢谢。”淡淡一笑,侧身从他身边过去。
沈君谊又道:“在下这里正好有一件事要找嫂子拿个主意,房妈妈大概也给你说了,金艺坊正是在下在东郡的分号。前几天府里送去做衣裳的单子,都按照尺寸人数裁剪好了,各位太太的也都没有差错,只嫂子这边看上的那种料子东郡这边断了货,其他店里也没,在下一时也没了主意,倒是店里还有另一种料子,也不错,价格相同,也有那种颜色花色的,嫂子的是等等呢,还是就用现有的料子做?”
楚乔烟皮笑肉不笑地道:“难怪沈公子的生意做得大,原来都是这么用心的?做衣裳的事儿,这边我已经全部交给了房妈妈,沈公子若是还有疑问,只问房妈妈一人即可。”
明里赞扬,暗里嘲讽,沈君谊岂有不明白的,却依旧笑得温润如玉,作揖道:“是在下唐突了。”
楚乔烟抬着下巴点点头,头也不回地去了。
只是,他们这样站着说话的被尹薇看的一清二楚,另一头还有一个尹荣也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两人同样隔得远,也看不真切,只瞧见两人有说有笑的。
对尹薇来说,惊起暗潮可想而知,一边暗暗后悔自己不该走,还能和沈君谊说上话。一边怪楚乔烟太有手段,竟然利用自己来达到和沈君谊见面的目的。
对尹荣,应该是矛盾加迷茫的吧。他一直都非常清楚,楚乔烟对待他虽然看着说说笑笑,其实却竖起了一道无法逾越的墙,他在墙的这一头能将她看的一清二楚,而她却看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