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乔烟微怔,笑道:“这怎么说的?”
王妈妈一副追忆的模样,娓娓说道:“那时候大少爷也十四岁了吧,老太太就想着给他屋子放两个通事的人儿,开始大少爷也没说什么,许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后来有一次大少爷净身,两个丫头误闯进去了,大少爷就把两个丫头送还给了老太太。老太太当时还笑大少爷不懂事,就把话儿说明白。岂料大少爷竟然一下子把饭桌子都掀了,再不准身边有丫头服侍。
后来,渐渐的大了,大太太怕他耐不住去外面找不干净的人,又往大少爷屋里送了两个丫头,这一次大少爷倒没说什么,只是一声不吭地离家出走,半年才回来。唬的老太太和大太太再不敢提这事儿。”
说完,王妈妈还嘘唏不已的,一脸担忧自言自语地道:“也不知是不是大少爷有什么难言之隐,总之,一直到少奶奶进门,大少爷身边就没有丫头服侍。”
说完,王妈妈自知不该多言,连忙闭嘴,只拿眼睛偷偷睃了楚乔烟一眼。楚乔烟若有所思地,脸上挂着笑,也没有一丝恼色,王妈妈才略略放了心。
却忍不住叹口气,倘若大少爷真有什么难言之隐,岂不是要害苦了大少奶奶?
这表情正好被楚乔烟不小心看个明白,不禁笑出声来。王妈妈微愣,疑惑地看着楚乔烟。
楚乔烟也没说什么,继续吃饭去了,心里却是一阵排山倒海的汹涌。如果,王妈妈说的这些都是真的,那尹凉岂不还是处男?难怪接吻都那么笨拙呢,原来还是没开过苞的!想到这里,楚乔烟只觉得脸颊滚烫,好像做了亏心事一般,却忍不住偷笑。
用过早饭,天已大亮,墙上挂钟正好指向辰时。彼时,银玉已经办完事儿回来,王妈妈也有事下去了,银玉便陪着楚乔烟去老太太处请安。
尹夏今天的情况比昨日更好了许多,已经能下地走路,虽然脸色看着苍白,人也没什么精神,老太太却无比欣慰。
楚乔烟去的时候,意外地发现沈君谊竟然在里面,正和老太太说着话。
“如此,晚辈也只好多打扰几日了。”
老太太乐呵呵的,“无妨,你肯留下来也是看得起我老人家。”
两人见楚乔烟进来,才止住话题。楚乔烟向老太太请了安,又和沈君谊打了招呼,便去里间探望尹夏。
老太太突然道:“若是没有要紧的事儿,你陪着四丫头去外面走走,今个儿天气似乎不错。”
楚乔烟点点头,就进去了。沈君谊只望着她俏丽的背影,注意到她今天穿着翠绿色褙子,难怪她进来的时候,会觉得眼前一亮呢!
翠绿色,果然是人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老太太见沈君谊对着楚乔烟离开的方向出神,笑道:“是不是也觉得翠绿色挺好看的?”
沈君谊见问,连忙扭头朝老太太道:“晚辈店里的客人,大多只用这样的颜色镶边或者买回去做荷包、汗巾等物,倒是没人敢做成衣裳来穿的。”
老太太立刻露出一副荣辱与共的表情来,笑道:“那料子是我老人家的,因为颜色太亮,我不喜欢,就赏给孙媳妇儿做衣裳穿了。”
说起这话来,老太太又想起什么似的,朝琥珀道:“我那库房里不是还有几匹颜色鲜亮的料子吗?你挑两匹红色系的给大少奶奶做衣裳,再挑两匹颜色匹配的给她做下裳,再各挑几匹颜色略淡的给二丫头和三丫头送去,留两匹给四丫头新作几套衣裳。”
琥珀点头,笑道:“老太太就忘了奴婢我们了。”
屋子里其他丫头闻言,笑起来。
老太太笑道:“瞧瞧,连你也糊弄起我来了,难不成我少了你们吃的穿的?”
朝霞道:“老太太倒是没少我们吃的穿的,就是不心疼我们。”
说的一屋子的人都笑了,沈君谊突然道:“我哪里倒是有一批昨天才到的料子,也算不上名贵的,若是各位姐姐不嫌弃,我立刻送了来。只不过,那料子是新品,也不知到底合不合适做衣裳呢!”
琥珀道:“什么姐姐妹妹的,我们都是奴婢,怎么敢要沈公子的东西,如果老太太真心疼我们,就也赏我们一匹料子,倒也不做别用,只分下去各自做个荷包,这样我们就都高兴死了。”
老太太笑着点了一下琥珀的额头,笑道:“就你嘴皮子厉害,也罢,反正留着也无用,你们就各自去挑一匹,不过我话可说在前头,拿了我的东西,可就没新衣裳了。”
朝霞道:“有了老太太的赏赐,就是一年不做新衣裳我们也高兴呢!”
所谓听者有份,这屋子的丫头们都笑了起来,气氛相当的好,一扫这几日的不愉快。
老太太笑了一会儿,望着沈君谊道:“府里也要给下人做衣裳了,找别人倒不如就找你。”
沈君谊连忙道:“老太君若是看得起晚辈,倒是晚辈的福气呢!”
“不过话儿说在前头,该怎么算就怎么算。”
“这是自然。”
老太太又道:“这事儿我给孙儿媳妇说说,还得她同意才行,若是她已经安排下去,我说了就不作数了。”
沈君谊道:“自然要嫂子同意才行。”
那琥珀已经去请楚乔烟出来,楚乔烟知道前因后果后,只道:“已经安排给房妈妈了,她也出了门,若是没有定下来,就得麻烦沈公子了。”
老太太和沈君谊都无话,楚乔烟再度进里间劝慰尹夏。
尹夏还是闷闷的,双手抱着膝盖,垂着眼,只安安静静地听楚乔烟说话。楚乔烟不是心理医生,也不懂得如何开导别人,说了半天也不见丝毫反应,顿时板着脸道:“你非要这样才开心么?这世上比你不幸的人多了去了,倘若他们也都像你这样,这世界早就没人了。
只单你身边这些人,小时候连饭也吃不饱,不得已才卖身做了奴才,不是一样活的好好的?就是我……我曾经有个闺中密友,年幼时就没了母亲,后来父亲娶了继母,生下一个妹妹来,那妹妹刁钻古怪,连同继母时常陷害她。她父亲自是不相信她的话,只怨她不懂事,家里的人也都说是她容不下继母和妹妹,众叛亲离,她也从来没有放弃过什么,努力让自己强大,闯出一片自己天地来,不是照样过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