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嗤道:“那些婆子向来不将主子放在眼里,何况她闹的地方是静园,又不是在老太太和大太太眼皮底下!”
所以,老太太和大太太的态度还是没有变化的!楚乔烟侧耳听着外面的响动,道:“让她回来吧,就安排在后院照顾花草!”
“少奶奶您……您的那些花草都是从京城运来的,交给她成吗?”
“她也是从京城来的,怎么就不行了?如果她稍微有点儿脑子,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倘若她没有脑子,我自有办法。”
金玉见少奶奶这么说,才去安排秦姑娘。再说秦姑娘,得到楚乔烟的许可,简直是欢天喜地,至少表面上看到的是如此。
这一折腾,金玉早把回娘家的事儿给忘了。楚乔烟在院子里晒太阳,金玉坐在板凳上做针线,银玉自从上次被楚乔烟吓了之后,人渐渐安静下来,没事只呆在静园,现在便坐在金玉旁边帮金玉捻线。
银玉想着自从少奶奶死里逃生后发生的种种,也包括秦姑娘现在的处境,暗忖少奶奶的手段,不动声色就将秦姑娘解决了。又想到自己以前多有言语冲撞,少奶奶虽然没有对她做什么,到底后怕,便趁着这个机会问金玉,“少奶奶她还气恼我不?”
金玉愣住,细想银玉的话,自少奶奶醒来后,银玉就担心自己的处境,并没有发现少奶奶变了个人似得,便笑道:“少奶奶可为难你了?”
金玉摇头。
“那就没事儿的,少奶奶虽然沉默寡言,心却明镜一般。我们是少奶奶身边的人,虽说是奴婢,和主子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只是这世界天和地一样不能缺,倘若天恼了,刮风下雨,地也成灾。倘若地怒了,蹦山倒石,天也不安。”金玉低声说着,是想让银玉从此以后也好好服侍少奶奶。
银玉连连点头,心里也渐渐明朗了,从此以后便是事事想着少奶奶。
楚乔烟微眯着眼在一旁听,好一个成灾、一个不安!嘴角不自觉泛起一抹笑,在心里也把金玉当作朋友。
八月将近,院子里的桂树结了花蕾,秋风送爽间,花骨朵摇头晃脑,一派生机盎然。
相对于静园的宁静,大太太屋里就有些乱了。
二小姐尹薇和三小姐尹竹,缠着大太太吵了起来,那边尹薇说:“柳家四小姐才貌双全,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只有她能配得上哥哥!”
尹竹冷哼一声,嗤道:“你怎么不说柳家四小姐的二哥整日里逛窑子?”
后面三个字一出口,尹竹连忙掩口,大太太冷眼瞪着她道:“成日里读书,就学了这些?”
尹薇洋洋得意地笑了,道:“母亲,女儿觉得柳家四小姐最好!在这东郡怕是找不出能和她比的,当然,这要除开咱们家大姐。”
提到尹家大小姐,大太太的脸色才柔和了些,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道:“你们也该学学你们的大姐,别每天想着这些不正经的!”
尹竹道:“怎么不正经了?我们也是担心哥哥的幸福,那楚乔烟有什么的好?偏偏爹就看上了她!”
这话说的大太太脸色又暗了下来,尹竹细想自己的话,才觉得有口误,连忙改口道:“爹爹看上她做儿媳。”
尹薇白了尹竹一眼,“不会说话就别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我不说话总比有些人说话好,不就是某天在街上撞见了柳家大公子,才想着结交柳家四小姐么?就算柳家四小姐进了咱们家门,也不见得你就能进柳家的门!”
尹薇听了尹竹的话,顿时恼羞成怒,两人在屋子里打了起来,弄得一群丫鬟连忙去劝住。
楚乔烟尴尬地定在门口,投给金玉一个眼神,都说了不来,偏偏要来,现在可怎么办?
今日是楚乔烟能下地走路的第一天,应该说是好的差不多的第一天,一大早起来金玉便催着她过来给老太太和大太太请安。
老太太昨天去了庙里,要今天才能回来,所以她们扑了个空,这才到了大太太的院子,不想正好听见里面二小姐和三小姐的对话,现下两姊妹又打了起来。
楚乔烟忍不住想到,果然亲妈待遇就不同,大太太那么冷的一个人,这两位小姐一样该怎样就怎样!
金玉脸色也有些讪讪的,就这么走了也不好,进去也不好。正踌躇着,见碧蓝出来了,忙迎上去问:“能进屋吗?”
碧蓝朝楚乔烟福福身,笑道:“请少奶奶移驾到秋阁,奴婢一会儿告诉太太说您来了。”
金玉常在楚乔烟耳边念道碧蓝的好,如见瞧她十四五岁的年纪,举止言谈却大方得体,也心生几分好感,笑着点点头道:“有劳妹妹了。”
碧蓝忙笑道:“少奶奶快别这么说,折煞奴婢了。”
三人穿过回廊往主屋西边的耳房走去,大太太屋里的喧哗渐渐远了,碧蓝领着楚乔烟进了秋阁。
但见这里陈设极为华丽,青纱帐帘子随风摇曳,窗棂外蓝天白云,暗格中摆放着各种名贵古玩,香案上一株两尺高的翡翠常青树,镂空兽头香炉青烟渺渺,暗香浮动。
碧蓝请楚乔烟坐在铺了猩红垫子的软塌上,奉上茶水,又叫了两名丫鬟进来服侍,才退出去了。
楚乔烟一味地打量着屋里的陈设,想着自己现在住的屋子,虽然宽敞明亮,摆件却全无,如此以来就显得更为空荡了。
两名丫鬟瞧见少奶奶的模样,眼里渐渐弥漫上不屑。原说少奶奶娘家在京城也是大户,怎么就如此的没有见识?
大约等了半刻钟,屋外传来一阵衣服摩擦索索声,和玉石金属碰撞声。尹薇和尹竹一左一右搀扶着大太太进来了,身后跟着一众丫鬟婆子,原本安静的秋阁,挤满了人。
尹薇、尹竹难得默契一回,同时冷哼一声,不屑地瞪了楚乔烟一眼。大太太却好似没有看见楚乔烟和金玉一般,端端正正坐在主位软塌上。丫鬟奉上茶水,她端起茶杯轻轻吹开浮萍,抿一口不紧不慢地道:“不是说少奶奶来了吗?怎么不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