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就是那些财大气粗的了……
“我家窗帘用的就是这种料子,就是颜色暗了些,正想着过了年就换了……”
五十两银子一匹的料子用作窗帘,这家里绝对有钱!楚乔烟特地看了一眼,那说话的妇人一身珠光宝气,果然是有钱的主儿。
好不容易挨到老太太等人来了,这些女人们才消停。一顿饭倒也吃得热热闹闹,饭后便都去了荷塘看戏,楚乔烟陪着老太太坐了一会儿,见尹凉探了几次头,老太太发现了就放了楚乔烟离开。
“每年都这样吗?”走到安静的地方,楚乔烟忍不住问了金玉一句。
金玉笑道:“今年还不算什么,远一点儿的亲戚没来。倘若遇见老太太整寿,远的亲戚就借着过年祭奠上族就把寿礼一并带来了,那才叫人多呢!”
楚乔烟震住,开始佩服二太太了,她一个人还真忙得过来!
刚拐了弯,但见一道白色影子在前面,竟然是贞姑娘。
介于上次贞姑娘推楚乔烟落水后,楚乔烟对贞姑娘就完全没有好感,也不想与她有任何交集。只是不料,贞姑娘竟然看到她们了,不但看到了还一溜烟地跑过来。
多日不见,贞姑娘已经没有了以前的光彩,人憔悴了许多,下巴尖尖的,虽然穿着白色风衣,脸色却黯然无光。
就那么跪在冰冷的雪地上,着实的楚楚可怜。
“少奶奶,求求你,你一定要救我。二太太要把我卖了……”说着哭起来,一手抹泪,一手紧紧拽着楚乔烟的裙角。
楚乔烟正要说话训斥时,身后却已经传来了训斥声:“你说二婶子要卖了你?这话是从何处说起的?二婶子给你说了亲事,怎么就叫把你卖了?她是你姑妈,我们和你可是没有一点儿干系的,你既不相信你姑妈,又怎么能相信我们!”
说话的正是尹凉,他脸色淡漠,声音也极是冷淡。
贞姑娘怔怔望着尹凉,似乎不相信那些话是尹凉说的,她知道尹凉最是同情苦命的女子,原想自己这般求了楚乔烟,就算楚乔烟不同意,尹凉说不定也会同意,即便尹凉不同意,他大概也会明白楚乔烟是多狠心的女子。
岂料,岂料尹凉竟然这么说。又想到姑妈提起的那家人,虽然能过日子,可怎么可尹府比较呢?
一时间,竟然真的哭起来。
尹凉冷哼一声,目光淡淡越过她,落到楚乔烟身上,责备地道:“金玉怎么服侍的?天寒地冻的,怎么也不穿件大氅出门。”
知道尹凉心情不好,楚乔烟也没反驳什么,看了贞姑娘一眼,跟着尹凉的步子回静园去。心里有些不放心,潜了丫头去看看,回来禀报说没看到贞姑娘才放心了。
尹凉见状没好气地道:“对一个人外人你能这般关心,怎么就不关心关心我?”
楚乔烟撇撇嘴,这会儿有些累,便和衣躺在床上休息,也懒得和尹凉拌嘴。只是,脑袋却很清晰,一点儿睡意也没有,斜眼见尹凉坐在炉子旁生闷气,又觉得好笑。
“谢谢了。”楚乔烟为方才脱身的事道谢。
尹凉摆摆手,“我也觉得很无聊,过个年也不让人安省的!”
楚乔烟没有睡意,便和尹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两人很少这么心平气和地说话,故而尹凉非常小心,生怕说了什么惹了楚乔烟不高兴,就捡了一些外面的事儿说。不知不觉就说到北信王。
然后得知尹凉非常欣赏北信王,说他十八岁带兵打仗,几年来从无败绩,因此才得老皇帝之心,引发了东宫太子猜忌……
楚乔烟知道,在这个世界,普通人是不能议论国家大事的,只是尹凉说的神采飞扬,她不忍心打断。她忽然觉得,尹凉就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儿,他向往外面,却又因为种种原因不能腾空飞起。
他一出生就意味着要继承尹家的爵位,前面的路已经被长辈安排好,老太太、大老爷他们也认为这就是他该走的路,可他不这么觉得,所以才做出许多让他们失望的事儿。
叛逆啊,原来古人也有叛逆的!
楚乔烟微眯着眼盯着尹凉,耳朵里听不到他说什么,只看着他,他眉毛很浓,眼窝很深,皮肤有些黑,鼻梁很高,嘴唇却很薄。
都说薄唇的男子也薄情,他会是这样的人吗?
大年三十祭奠尹家列祖列宗,一家人老老小小聚在一起守岁、放烟花,初一不走亲戚,初二才陆陆续续有人来拜年,一直持续到初九才少了一些客人。
因为老太太有令,楚乔烟推辞不了,也免不了要陪陪客人。二太太也就借着过年的气氛,把昭哥儿的成亲的日子宣布了,众人免不了又恭喜几句。
不过几天,楚乔烟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从来不知道过年可以这么累。但如果和二太太比起来,她们这些人根本不算什么,二太太要张罗宴客、回礼等诸多大小事儿,每一处都要看到管到,颇有点儿王熙凤的能耐,可她丝毫不见一点儿疲倦。
至于尹凉,这些天也忙着,外面的亲戚少不了一些叔叔伯伯侄儿的来,他身为尹家长孙,又有大老爷在一旁,是没机会偷懒的。所以,自从那天之后,他和楚乔烟几乎没有怎么碰面。
转眼,一个年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去了,生活还得继续,烦恼的事儿就如同雨后春笋一般,接二连三地冒出来。
头一件,二太太要准备尹昭的婚事,主动将主持中馈的大权交出来,大太太是没这个能耐的,三太太整天粘着三老爷,根本无暇顾及这些,而作为尹家长媳的楚乔烟,这是她推卸不了的责任。
大老爷和老太太又是威逼,又是利诱,楚乔烟只得接了当家的钥匙。召开一个小会,算是正式上任,二太太虽有些恋恋不舍,到底听了尹秀的话,再没有插手了。
晚上回到静园,尹凉竟然在屋子里,看着一身疲倦的楚乔烟,心里着实有些不忍。他没出声,楚乔烟也就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叫金玉打了热水,就去净房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