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明瞧见琥珀,忙迎上来问好,琥珀这才回神,朝尹凉福福身笑道:“老太太让奴婢过来瞧瞧,如果大少爷回来了,请大少爷和大少奶奶过去。”
尹凉很快恢复常态,满脸的不耐烦,吊儿郎当地问:“什么事非要过去说?叫你带话不行么?”
“大少爷,老太太一直念叨这您,如今您回来了总该去请安……”
“反正晚上赏月的时候我在,现在忙着,没空!”说完,抬脚就走。
琥珀连忙拦住他,神色有些惊慌,“大少爷,别为难奴婢啊,如果您不过去,老太太怪罪下来奴婢可如何是好?”
说的楚楚可怜,尹凉不耐烦地挥挥手,“好吧,好吧,我去!”
琥珀心中一喜,连忙进屋请少奶奶。
听说是老太太找,楚乔烟没有拖拉,跟着就去了。进了屋看到尹凉坐在老太太身边,嬉皮笑脸地逗着老太太开心,她下意识地垂下头,忍不住腹诽,看来老太太要训人了!
果然,老太太瞧见楚乔烟,脸色变得比翻书还快,笑容从眼角隐退,浑浊的眼眸射出冰冷的光。方才欢乐的气氛,顿时荡然无存。
琥珀支退屋里的丫鬟,金玉和晴明也跟着一道出去了。片刻,屋子里就只剩下楚乔烟、老太太和尹凉三人。
尹凉幸灾乐祸地看着楚乔烟,嘴角扬起,剑眉轻挑,无药可救的纨绔公子哥形象,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真正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老太太瞪着楚乔烟半晌,道:“你既已是尹家的人,就是尹家的一份子,和凉哥儿又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夫妻,两口子之间写什么借据?”
说实在的,楚乔烟觉得相当冤屈,尹凉写借据也不是一次两次,她楚乔烟从来没有逼迫他,怎么到了老太太这里,就成了她一个人的错?
“你别不服气,凉哥儿性子淳厚,没什么心眼儿,就只当他好欺负?你做人家的媳妇,不是要欺负丈夫,是体贴丈夫!”老太太严肃地说。
尹凉越发洋洋得意起来,只听得老太太又道:“你也是书香门第养出来的大家闺秀,也曾读过《女诫》,何为妇德?何为妇言?何为妇功?不道恶语,时然后言,不厌于人……这些莫不成都忘了?”
《女诫》?什么东东?楚乔烟满头雾水,依稀记得这是古代女子该读的书,教的就是三从四德。不过,楚乔烟来这里之前的那个世界,要学习三从四德的是男人,而非女人。有一点无可厚非的,老太太的记忆力真正个叫人羡慕,一把年纪了,那长篇大论的东西,不打结流畅地演说完毕。
最后,来一个不清不淡的质问,底气十足,叫楚乔烟佩服又惭愧,就是尹凉也觉得有些过分,开口说了几句辩解的话。
老太太脸一冷,扭头盯着尹凉,“你也是不教人省心的!也老大不小了,还如此任性妄为,也莫怪你老子不喜欢你!”
尹凉惭愧地垂下头,嘀咕着,“男子汉志在四方,窝在家里有何出路?荣哥儿不也常年在外?”
没想到老太太耳朵也好使,听到了尹凉的喃喃之语,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来,“荣哥儿在外做什么?你又在外面干了什么好事?”
问得尹凉无言以对,欲言又止,最后耷拉着脑袋,憋屈的形象再一次深入人心。看的老太太连连叹气,楚乔烟憋笑差点儿憋出内伤。
门外琥珀的声音传来,“大太太来了。”
楚乔烟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待看清眼前的情况时,她已经稳稳当当地坐在了尹凉身边,心中诧异,莫非老太太就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而且还是那种真人不露相的高手?
尹凉不自在地往老太太身边挪了挪位置,在老太太威严的目光下,又乖乖地坐了回去。
大太太进来看到的情形就是,小夫妻俩并肩坐着,都垂着头,却也显得恩恩爱爱。心中自然很不愉悦,朝老太太请安,便狠狠瞪了楚乔烟一眼,看向尹凉时,眼神多的是温情慈爱。
都说抬头嫁女儿,低头娶媳妇,媳妇娶到家,关门再收拾。这句千古名言还真的不假,娶媳妇的时候再不情愿,都得笑脸相陪,娶进门了就学会变脸了。
老太太眼神淡淡扫过大太太,声音不冷不热的,“可去请了亲家太太?”
大太太忙道:“已经去了,亲家太太说有些乏,晚上就不来了,明儿来给老太太请安。”
尹凉听着有些不对劲,低声问身边的楚乔烟:“岳母来了?”
楚乔烟白了他一眼,似嗔似怨,看在外人眼里,就好像她在撒娇。而刚好,这一幕被进来的贞姑娘也慧姑娘看见了。
“表哥也在这里啊?”
贞姑娘一进来便找尹凉搭话,慧姑娘冷眼看着,向老太太道了万福,又转身拜见了大太太,看到老太太不留痕迹摇头的动作,也看到了大太太眼里的嘲讽,不觉笑容更显甜美了。这才走到贞姑娘身边,“大少奶奶好,大少爷好。”
不卑不亢,从容淡定,与一脸讨好的贞姑娘比起来,立刻分出高下。
老太太让丫头搬了锦杌让贞姑娘和慧姑娘坐了,大太太坐在了软踏上,贞姑娘因为找尹凉搭话,尹凉没有理她,心里有些不舒服,老太太让坐的时候,也没推辞。她也明白,自己举动有些逾越,不过,她自有办法。相对的,就鄙夷起慧姑娘来,表面上装的再怎么清高,动机不都一样?
大太太和老太太都是精细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贞姑娘觉得,既然大家都知道目的,何必遮遮掩掩的,不如大大方方地表现出来。
想通了这一层,贞姑娘又找尹凉搭话,“表哥在外面可遇见好玩儿的事儿没?何不说来让老太太解解闷?”
这就叫哪壶不开提哪壶,老太太方才训斥了尹凉不务正业,整日里在外面鬼混。那口气憋在心里还没有散去,贞姑娘就提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