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减掉一个又加上一个，所以从外边看，还是不多不少。”
“你是说，有人被偷偷代换了。”
“是的。”
“那是谁？”
“沈暮颜。”
卓然差点失笑：“那我们天天遇到的是谁？是鬼魂吗？”
江小鱼摇摇头：“沈暮颜就没有什么孪生姐妹之类的。”
卓然一顿，哈哈大笑起来：“沈暮颜没有妹妹，倒是有个弟弟。他父亲是富商沈敖，在外有个私生子，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八卦。不过既不同性别又不同年龄，你该不会说现在的沈暮颜是男扮女装吧。”
男扮女装，这个词突然击中了江小鱼，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不过还没等他想出端倪，宿舍的电视里就播出了这样一条新闻：“本地富商沈敖身患奇疾，在第一人民医院抢救，现已脱离危险。”
江小鱼看完，说道：“看样子，我们有必要去探望一下同学的父亲。”
试胆游戏
身家过亿的沈敖正躺在宽大的病床上，有时候上帝很公平，有多少钱都挡不住死神。
江小鱼的父亲也是商界的，曾经见过他几次。
“你是……江小鱼。”沈敖四处跟人打交道，记性也特别好。
江小鱼点点头，递上探望准备的保健品：“家父让我来探望您。您没事吧。”
“没什么，年纪大了不中用了。”
“现在医学这么昌明，您的病一定没事的。”江小鱼安慰道。
“但愿吧，但医生都不清楚是什么原因，恐怕很难治好了。”沈敖有些丧气：“可能这就是报应吧。”
“报应？”
也许人老了，伤感就徒增，沈敖的话匣子一下就打开了：“暮颜其实有个弟弟，想必你也听说了。但我却把他们母女赶走，到后来，联系都失去了。也许这就是对我年轻糊涂的惩罚。”
这应该就是那段卓然提到的私生子了。
此时，沈暮颜刚好进来，忙打断他：“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何必跟外人提起了。”
江小鱼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沈敖聊着，沈暮颜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苹果皮削断了几次。
刚回到学校，江小鱼就被几个男生拉住了：“今晚刚好是一年一度的胆量大赛，一起去吧。”胆量大赛每年都会选一个无聊的恐怖游戏，今年的主题是把四个人放在一个黑房子里，每个人选择一个角落站定，然后按顺时针行走，遇到另一个就轻轻拍那个人的肩膀，然后被拍的人同样按顺时针接力，直到拍到下一个人的肩膀。江小鱼稀里糊涂就被拉到了游戏里，他玩着玩着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规则规定只能直走，不能转弯，按道理四个人的接力一轮之后就玩不下去了，因为第一个人位置已经挪动了，第四个人不拐弯是遇不到第一个人的。可是这个游戏却在周而复始运行。江小鱼吓了一跳，忙叫道：“不要玩了，多出了一个人。”却听到哈哈大笑，原来大家说好一起来整他的，有人违反了规则，转弯了。江小鱼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当时，情况应该也是这样的。
旧时月光
月亮很亮，一如那晚的月光。江小鱼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不知不觉中，他又从床上爬了起来，呆呆望着对面那扇窗。这个时候，对面的人似乎也望着他一样，打开了灯。
而接下来的一幕，再次把江小鱼惊呆了。灯光映照下的影子，似乎是个女孩，突然多出了一只手，卡出了她的喉咙。女孩的挣扎越来越快，江小鱼仿佛也感觉到，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快来看啦，卓然。”他把卓然从床上拖了起来。
“什么事？”卓然揉揉惺忪的睡眼，不解地望着。但看到宿舍那头发生的情形时，他的血似乎也凝固了。
“傻站着赶什么，快赶过去救人啦！”卓然带头，领着江小鱼一阵飞奔。蹭蹭蹿上的另一栋宿舍的三楼。打开那个亮着灯的房间却发现空空如野。
“怎么会这样？”卓然不解地问。
“你们在干什么？”不知何时，门口出现了另一人，正是沈暮颜。
“暮颜。”卓然看到她闪过一丝惊疑：“你来干嘛？”
沈暮颜也有些诧异：“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此时，一直沉默着的江小鱼开口了：“都别争了，你们两个都是我叫来的。”
“是你弄的恶作剧，为什么？”卓然问道。
“没错，是我设计引你们来的。”江小鱼说道：“但如果你们不是心中有鬼，又怎么会上当呢？”
卓然冷冷一笑：“什么上当，我不明白你再说什么？”
“不明白吗？那我要问问你，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
“当然是因为发生了命案。”卓然脱口而出，却霍然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几乎把后半截话生生吞了进去。
此时此刻，他们正在男生宿舍2号楼。看样子，卓然已发现自己犯下了足以致命的失误。
“对，正是因为发生了命案。”江小鱼接着说道：“不过我们看到的房间明明是对面女生宿舍的，为什么你会急急忙忙跑到旁边的男生宿舍来呢？”
卓然张了张嘴，终究无言以对。
江小鱼接着解释着：“因为你潜意识认为这次跟上次一样，真正的案发地是在这里，而对面窗户上上演的命案，不过是镜子反射形成的错觉。”
上次江小鱼看到的命案也是如此：真正的谋杀现场其实是在垂直的男生宿舍里，但因为凶手行凶时恰巧忘了关打开成钝角的窗户。所以灯光不巧经过窗户的反射，完完整整地映在了对面女生宿舍的窗户上。其实认真看的话，可能会发现些许差别，但可惜江小鱼当时正发着烧，而且对面影子又是一位女生的，所以理所当然便觉得是对面女生寝室发生的事情，完全忽略到了镜面反射的可能。
卓然回来听他讲起，本来吓了一跳，但听完之后，马上就知道他是看错了，所以一直在误导。只可惜今天在情急之下，暴露了隐藏在潜意识里的记忆，竟鬼使神差地跑到了真正的案发现场里。
“我说的没错吧。”江小鱼望着卓然，逼问道。
“你在说什么啊，就算有可能是镜子效应形成的错觉。但尸体又在哪呢？我们不是搜查了太平间吗？”
新的一天
“我正准备说这个。”江小鱼笑着，一副胸有成竹地样子：“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个恐怖游戏：选4个人。在夜半时分，在一个四方形的空白房间内，将所有灯光灭掉。然后在房间的4个角，每个角站一个人，然后面朝墙角，最好不要向后看。游戏开始时，其中一个角的人就向另外一个角走去，轻轻拍一下前面那个人的肩膀。接着，被拍的人就按照同样的方法向另外一个角走去（大家走的方向是一致的，都顺时针或都逆时针），然后拍第3个人的肩膀。以此类推。每个人都只能直走，不能转弯。按理说，这个游戏四个人是进行不下去的，但却在周而复始地进行，这就说明多出一个人，但多出的那个究竟是谁呢？”
江小鱼停了停，继续说道：“我那天的经历就跟这个游戏差不多。其实应该多出一具尸体，一开始就在“夏”字的停尸房里。只不过我是按“春夏秋冬”的顺序搜索的，而你是按“夏秋冬春”的顺序搜索的，总是快我一步，所以当我到夏字房的时候，它已经被你移到了秋字房，我到秋字房的时候，已经被你移到了冬字房，我永远落后它一步，才没能见到这具多出来的尸体。”
卓然还在辩解，但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了：“你是想说沈暮颜死了吗？但她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吗？”
江小鱼镇定地一笑：“她真的是沈暮颜吗？”
这一问，连一旁的“沈暮颜”脸色也变得难看了。
“你不是沈暮颜，而是她失散多年的弟弟。沈伯伯有个私生子，没想到和自己女儿那么像，你又通过整容，达到了9成相似的程度。而且男孩子发育比较快，虽然你比你姐小几岁，但体型上却一点不输她。”
出乎意料，沈暮颜没有辩驳：“你是怎么发现的？”这句话不正代表自己承认了吗？
江小鱼笑笑：“说起发现真是巧合。还记得那天的独木桥吗？事后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后来才想起来，之前同学过桥的时候，男女是背对着过的，因为女生会注意保护胸前的敏感部位。而我们那天是面对面撞上的，所以，我断定你不是女孩子。相通了这点，也不难猜到你的身份。”
“沈暮颜”无奈地笑笑：“没想到你的运动神经那么白痴，头脑却这么好，真是不能小看你。”
“作为私生子，你觉得沈暮颜占有了你本该拥有的一切，所以杀了他。你恨抛弃你的父亲，所以下毒害他，方法就是从苹果核里提炼出氰化物，让他慢性中毒，对不对。”
“沈暮颜”不置可否，这也是为什么她老是在削苹果的真正原因。
“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牵扯进来的呢？”卓然苦笑着问道。
江小鱼想起室友被牵扯进来，很是难过，声音也低沉了几分：“说来也是巧合，第二天有女生向我秀舞会上拍的照片，不巧我在里边看到了你。你之前不是跟我说去网吧打通宵DOTA嘛，明显是撒谎，我这才怀疑到你身上，那天掐死沈暮颜的人就是你吧！”
卓然点点头：“沈敖的小三后来嫁给了我爸爸，你看到的假沈暮颜就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他要报仇我必须帮她。”
“够了！”“沈暮颜”怒吼道：“我没有做错，我爸爸从来没有要过我，我还记得小时候在沈家，那个所谓的‘姐姐’对我的嘲笑。母亲生前一再叫我不要怨恨他们，为了她，我暗暗发誓她在世时我一定不会报仇。她去年已经死了，而我报仇的时候也已经到了。”
警笛大作，窗外已经渐渐发白。在淡淡的晨曦中，卓然与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小孩渐行渐远。江小鱼望着他们的背影，鼻子有些发酸。谁跟谁有仇？谁又找谁讨回呢？他这样的孩子恐怕无法回答，也许长大了，他也无法回答。
太阳渐渐露出笑脸，好在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