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吐绿的节奏中,我们听到了春天的歌。记得你常坐在位子上双手托着腮看窗外,眼睛里有一丝惊奇,一丝笑意,尽管忧郁永远在眼睛深处藏着。天空永远是那样的广阔,永远属于每一个人,它在你孤独时给你淡蓝的幻想,在你痛苦时给你燃烧的太阳。即使是阴雨连绵的日子,天空也会给你苍茫无际的相思的种子。窗外是自由的天地,它永远属于你的眼睛。只有你将一切都融入知识里时,窗外的一切才消失。你的眼里凝聚着父亲的眼光,也是那么忧郁。那时你只知道攫取知识,只知道看着天空思索。星星多么想享受我们的青睐,多么不愿意孤独!是的,我们也有和星星在一起的时候。
记得梧桐正年轻时,我们常在树下寻找天空,寻找周末晚上的星星,在寻找中开始我们骑马奔驰的身影?大西北的沙漠里我们能不能听到驼铃?大兴安岭的松涛肯定会将我们淹没,蓝色的大海肯定能扬起我们青春的风帆……怎么能不幻想,我们正处在梦想、追求的年华!那时,星星记住了你我的许诺,梧桐树上的小鸟也无声息地在沉思,怕打扰了我们。我们默默地发誓,要在这个世界上留下我们的快乐,我们的充实。谁能说我们还天真,不懂世界有多大?谁能说我们无忧无虑,只知道在父母怀抱里的自由?大山束缚着我们,阻碍着我们的眼光,但我们心里有大海。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做过许多大海的梦。那天空一样深远广阔的大海里,有我们舞动大海的身躯;我们似乎也曾追赶过永远也追赶不上的地平线,幻想地平线的那端有太阳的住所。虽然到现在,梧桐树已绿过几次,虽然星星也不再属于17岁,虽然大海仍是那么神秘,但有一天,我们会去拥抱,去实现那美丽的梦,你相信吗?你肯定会闪动那双忧郁的眼睛,默默地回答我。
夏天是短暂的,如同幻想一样,不会长久。梧桐树的叶子飘落了,落下无数的凄凉。你思念大山里的外婆,因为她疼爱你,每当你上学时,总是送你一千遍的叮嘱,系上拉不断的目光。她担心你会由于生病的妈妈而忧伤,担心你会因为生活的困难而停止追求。外婆的爱是沉重的山,更是那深沉的海,好深!然而在那黄叶飘零的季节里。你外婆离开了你,走进了永恒的世界里。我至今仍记得你那哭红的双眼,眼里两潭深深的痛苦和迷茫。外婆带走了孤独的外孙女的爱,也带走了她的永恒的牵挂。17岁,你的翅膀还太嫩啊,可生活却丢给你那么多不公平,你只是默默地承受着,在你的诗行里隐藏起对外婆的思念,对父亲的爱,隐藏起幻想的沉思。
记得你当时是那样地酷爱着文学,是父亲的影响,还是外婆的力量?你说,你要用笔写出生活中的一切,写大山,写外婆,写大海,写父亲,写梧桐和星星,也写我;你说,你要写那永恒的大自然的美,与那社会上势利人的丑恶。17岁是穿红裙子的年龄,潇洒而又自由,我们曾想对着这个世界狂喊,曾想对整个宇宙唱出我们的心声,但17岁也是沉思的年龄,它赋予你的并不那么轻松,春天应如那旺盛的梧桐,但春天也给了你那么多的苦涩,使你在人生的征途中永远地回味。从那时起你明白了,你的笔是沉重的!你的生命将和笔一样。
梧桐在冬天的天空下等待着,等待它的来年,等待着再拥有一次童贞,再拥有一个绿色的幻想。但你却成熟了,成熟得那么纯洁,又那么天真。你把你的爱默默地给了他,尽管他全然不知。在洒满夕阳余辉的梨园里,他那深沉悠扬的笛声。深深地震撼了你;他的那双深深的眼睛也总是那么忧伤,你曾想那里也一定有许多忧愁,有许多带泪的故事;从他的作文里,你看到了一个和母亲一起采山菊花的小男孩,一切的一切都那么自然地进入你的梦里。你明知那是一片未知的沼泽地,你明知你的事业应胜过一切,但你仍执著地爱着。在你17岁的生日里,天空竟飘给大地无数的雪花,将一切打扮得那么美丽纯洁,那么晶莹。你多么想他送给你一支粗犷或幽幽的歌,送给你哪怕一丝的安慰,但那是梦啊!我俩在雪地上走着,跌倒了,又搀扶着爬起来,身后留下那两行歪歪扭扭的脚印……在冬天离去的日子里,你偷偷将一个女孩的初恋烧毁,默默地珍藏着那一枚苦涩的青果。似珍藏起一个美丽的童话……梧桐树的叶子又该黄了,可是再也没有我俩在树下拾落叶的身影。只有日记本里那片已枯的黄叶告诉我,他金黄的17岁,我们在一起做过梦。如今我俩的身后消失了忧伤,消失了天真的笑,惟一留下的只是我们深深浅浅的脚印,那脚印从大山的山路上倔强地延伸,有一天它们会伸向山外,伸向大海。
今夜月亮陪伴我,但我知道它的圣洁的爱不是仅属于山外的我,在那夜的山路上急急行走的你也有它爱的一份!你说,你的向往是山外的广阔边远的世界,和我一样,因为你背负的是大山沉重的希望,因为你不囿于大山的现状;你说,有一天,你会走出山外,像我一样,然后重回大山的怀抱,在那里,我们各自献出海的精魂!
17岁的梦消逝了,然而人生中又有多少新的梦,在无数新的梦里,你我又将留下多少追求的回声!
那年我十八岁
那年,刚刚步入社会的我,才18岁。18岁,就好像是人生坎坷崎岖的开始。
香子
放下书包那年我18岁。接过妈妈递过的背包时,我心中百感交集;这一生也许都将与书本无缘,与向往已久的大学无缘了。但为了安慰妈妈那本来就因为我的辍学而痛苦异常的心,我故作潇洒地将背包甩过头顶,搭在双肩,朝热泪盈眶的妈妈挥了挥手,踏上了南下的列车——颇有点少年不识愁滋味的豪迈。
然而我很快就识得愁的滋味了。当我来到南方这座城市——无锡的时候,打工的人流充满了各个角落。因为刚来,一切感到新鲜和好奇,当我本来投奔的那个老乡告诉我他们服装厂只需要熟练的缝纫工人的时候,这也就意味着我的工作将没希望了,我这才从童心未泯的欢乐中感到了焦急和惊慌;生活费所剩无几了,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城市里只有这一位老乡,住久了要是被当地联防队抓住了,岂不连累了他。虽然老乡说没事,可我还是一边让人给我找活,一边做好了打道回府的准备。
天无绝人之路,就在第三天我准备离去的时候,老乡回来说给我找了一份活——瓦工,问我能不能做得来。我简直就如遇到了救星,连忙说:只要能不回去,做什么都可以。于是我拎着大包来到了建筑工地,住在四面透着亮光的简易工棚里,早不见太阳晚不见月亮地抬砖,递砖,拎泥,浇混凝土……晚上回来躺在竹笆床上,浑身疼痛,辗转难眠,然而我没叫一声苦、喊一声累。
那年,刚刚步入社会的我,才18岁。18岁,就好像是人生坎坷崎岖的开始。
尤其是那年夏天的生死经历使我永远不会忘记。那是个下午,我们在二楼粉刷外面的墙。在从这个架子上到那个架子上的时候,我一不小心,一脚踏空。我顿时魂飞天外,直觉身子猛往下一坠,身心不知在何处,却又本能地挥动双手,正好抡起的胳膊抱住了半途中的一段横木。横木粗糙凸凹不平,还挂有几截铁丝,我抱住横木的那条胳膊立时鲜血淋漓,从腋窝到肘弯的皮肤全刮光了,露出了血红血红的肉。
我也不知是怎么下来的。当晚躺在床上,也觉不到疼痛,在黑夜中我睁着双眼望着屋顶,头一次真真感到了想家。想着刚离我而去的校园、老师和此时正在自习的同学们,还在灯下补衣服的妈妈……我才18岁啊,正是梦一般的年龄。与我同龄的人此时也许坐在教室里,也许正做着他们想做的事。而我,却要过早地承担我稚嫩的双肩不应承担的重担。我小小的心,第一次感到了酸楚。
我不知何时睡着了。第二天醒来一看,枕巾全湿了。
打工不容易,尤其诸如我们这些靠出一份体力拿一份工资的人,人人都懂得认真地工作,拿应得的钱。然而在那年下半年,我也懂得了如何保护自己,争取自己的权利,使自己得到应得的钱,不至被人欺负。那年下半年,我在一家所谓的铸铁厂——实际上连我才不过五个人。我们将碎铁皮、铁屑挤压成一个100多公斤重的大铁块送往钢铁厂炼钢。本来赚头就够大的了,老板却不听我们的劝告,又将含铁很少的、约三四十公斤重的氧化铁皮用蛇皮带装起来挤压在铁块里,外表看上去俨然还是铁块。然而不久被钢铁厂发现了,不光退回了所有的货,还罚了老板好几万元钱。事后老板说是由于我们挤压不紧,以至露了氧化铁皮,要扣我们每人5元钱。我们不同意:当初我们曾说不行,出了事找我们,绝没这道理。你老板要么留下我们不扣钱,要么我们集体离厂。为此我们连行李都打点好了,一连持续了四五天,老板看拗不过我们,不光分毫未扣,还补发了这几天的误工费。
虽然才5元钱,可我们知道,今天被他扣去了5元,明天说不定就会是50元、100元。只要我们有理,我们就绝不能退让、妥协。我们这些在外饱尝冷暖的人第一次感到了胜利的喜悦和人格的尊严。
如今来无锡已经历了四年的风风雨雨,先后做过瓦工、装潢、搬运工;进过铸造厂、钢铁厂、钢管厂。但每当想起当年的18岁,总不能忘怀。摸摸身上的伤痕,看看走过的路,几许欢乐,几许欣喜。现在虽然进了一个较好的工厂,不再奔波,心却总有一种空荡荡的失落感,常想起那半途而废的书和坐在教室里的同学们。同学中有不少已考上了大学。有一个考上大学的同学曾来信说:“你如果有与我们一样的条件,你甚至比我们还要好。不过我相信你的奋斗不会停止。”几年了,即使再想家,再苦再累,我也没哭过,读了这封信,我却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不随便言爱是一种明智
既然小爱神射箭时的确有点不负责任,就不妨提前穿起了厚厚的铠甲张玉庭看《三国演义》,总也忘不了曹操兵败赤壁后的三次大哭与三次大笑,那哭哭得有道理,那笑笑得合逻辑,于是极佩服那妙笔生花的罗贯中。
巧的是最近看书,又看到了这样一个情节。有个男的就要死了,临死前哭了三声,并解释道:“这第一声哭,是送给那些爱过她们而她们并不爱我的女人的,请转告她们,就说我原谅她们了。这第二声哭,是送给那些她们爱我而我却不爱她们的女人们的,就说我现在很后悔,我应当用有限的生命去热烈地爱她们,虽然我现在想爱她们,却没有时间了。这第三声哭,是送给那些我爱过她们而她们也爱我的女人们的,告诉她们不要悲伤,因为经历过爱情的人生是幸福的。”——这是苏联作家卡里姆笔下的一段话,只不过这位说话者挺不幸,他一直没能碰到一个他爱她而她也爱他的女人。
妙!人之将死,居然有如此复杂的心态!
于是读罢小说,总觉得这三声哭意味特长,这里包含着三种各不相同的感受。
先看第一种,被人爱过却拒绝了那爱——这多少有点冷漠,这将在对方的心中种下痛苦。
再看第二种,爱上了别人却惨遭拒绝——这当然不幸,种的是希望,收获的却是叹息。
第三种当然美不胜收——它是双向的,投桃报李,春风得意!
只不过,细细地思考人生便会发现,这第三种虽然美好但并不多,最常见的倒是前两种——或者让别人痛苦,或者使自己痛苦,而无论别人苦还是自己苦,都是因为盲目!
正如那极盲目的小爱神!他长着翅膀,会飞,但何时飞来?时间不明!能射两种箭,铅的或者金的,铅箭会使中箭者坚定地拒绝爱,金箭则又会使中箭者为了爱熊熊燃烧。只不过中箭者会中何种箭,结果不明!于是此两种“不明”,也就造成了爱的神秘莫测!
正如上文所提到的,第一种人中的是铅箭!第二种人中的是金箭!而只有第三种人才是幸运的:男女双方都中了金箭!
既然如此,既然小爱神射箭时的确有点不负责任,就不妨提前穿起了厚厚的铠甲,让他的箭射不中你!
不随便言爱,显然是一种明智!
情书
绝妙的比喻是情书的灵魂,是鱼钩上的鱼饵。
杨英杰/译
迈尔斯是动物园的管理员,正与他的远在异地的女友玛丽热恋着,他们彼此用书信互诉衷肠。一段日子下来,迈尔斯终于鼓起勇气写信向玛丽求婚。
和往常一样,信发出后的第六天上午,迈尔斯收到了玛丽的回信,他惴惴不安地打开,只见信上这样写着:
亲爱的:
据我所知,你至少有17封信说我的嘴巴像樱桃,还有至少19封信说我的眼睛像香蕉。我无法忍受你这烂白菜似的比喻了!记得你在给我的第一封情书中,居然说我的腿修长得像一只花脚蚊子。我正告你,如果你还不能写好一封情书,那么我会让你的请求像中东和谈一样悬而不决,这一切后果将由你自负……玛丽读完信,迈尔斯像一只蔫黄瓜似的没了精神,他又害羞又气恼。然而当务之急是回信,回信!
可怜的迈尔斯绞尽了脑汁绞干了汗,可就是不知道再怎么提笔给姑娘写回信。突然他惊喜地想起,前天,老父亲曾经郑重地将一本珍藏已久的书送给他,对他说:“孩子,现在是时候了,这本书会教会你如何给心爱的姑娘写情书。”
仿佛落水者抓住了救命稻草,迈尔斯以最快的速度找出了那本书,轻轻翻开那发黄的书页,谁知里面每一页都是白纸,只在最后一页的角落里才有几行淡淡的字迹。迈尔斯如获至宝,仔细地辨认着上面的话。它是这样写的:“绝妙的比喻是情书的灵魂,是鱼钩上的鱼饵。如果你能别出心裁,那么铁石心肠也会被你的磁铁吸引。善于用你熟悉的事物去联想你的姑娘,会让她觉得你时刻在想着她,这可以起到意料不及的效果!”
实在太妙了!迈尔斯嚼牛筋般地反复把这些话读了六遍,真是茅塞顿开。“感谢父亲!”他激动地大喊着,抓起笔就写了起来:
亲爱的:
请忘掉那堆可恶的樱桃和香蕉吧,我会让你大吃一惊的,因为我并不笨。
啊,亲爱的,我不能没有你!你对我简直就像关猛兽的铁笼子一样缺少不得!无论是在给大象洗澡,还是给火鸡喂食,我时时刻刻都在用劲地想你。我怎么能忘得了你?看见猫头鹰,就想起你大大的圆眼睛;看见红狐狸,就想起你蓬松的大辫子;看见长颈鹿,会想起你长长的玉脖子;看见大水蛇,会想起你柔软的细腰肢;至于那长臂猿,我一看到它,就会想起你的纤纤十指;还有金丝猴,如同你娇小的身材,啊!你是多么的可爱迷人,嫁给我吧,我会像靠近那头快下崽儿的母狼一样,倍加小心地侍候你。
你的迈尔斯即日信一气呵成,迈尔斯又兴冲冲地读了两遍,随后,他把信投进邮筒。果然,六天后,回信来了。
亲爱的:
你文采飞扬的信真让我惊喜,更勾起了我对你的思念。思念你刺猬一般的头发,思念你猩猩似的鼻子和嘴巴,思念你的河马身材,以及思念你小公鸡儿打鸣似的歌声。我想我们是很般配的。因此,我正式答应你。最后让我们起誓:为我们的爱,我们将终生不育。
爱你的玛丽
即日
人生试金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