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当时我一直担心下去的话,恐怕永远不可能做到这一点。因为忧虑的最大坏处,就是会毁了我集中精神的能力。在我们忧虑的时候,我们的思想会到处乱转,而丧失所有作决定的能力。然而,当我们强迫自己面对最坏的情况,而在精神上接受它之后,我们就能够衡量所有可能的情形,使我们处在一个可以集中精力解决问题的地位。
“我刚才所说的这件事,发生在很多很多年以前,因为这种做法非常好,我就一直使用着。结果呢,我的生活里几乎完全不再有烦恼了。”
为什么威利·卡瑞尔的万能公式这么有价值,这么实用呢?从心理学上来讲,它能够把我们从那个巨大的灰色云层里拉下来,让我们不再因为忧虑而盲目地摸索,它可以使我们的双脚稳稳地站在地面上,而我们也都知道自己的确站在地面上。如果我们脚下没有结实的土地,又怎么能希望把事情想通呢?
应用心理学之父威廉·詹姆斯教授,已经去世38年了,可是如果他今天还活着,听到这个面对最坏情况的公式的话,也一定会大表赞同。我怎么知道的呢?因为他曾经告诉他的学生说:“你要愿意承担这种情况,因为能接受既成的事实,就是克服随之而来的任何不幸的第一个步骤。”
林语堂在他的《生活的艺术》里也谈到同样的概念。“心理的平静”,这位中国哲学家说,“……能接受最坏的情况,在心理上,就能让你发挥出新的能力。”
这就对了,一点也不错。在心理上就能让你发挥出新的能力。当我们接受了最坏的情况之后,我们就不会再损失什么,而这也就是说,一切都可以得回来。“在面对最坏的情况之后,”威利,卡瑞尔告诉我们说,“我马上就轻松下来,感到一种好几天来没有经历过的平静。然后,我就能思想了。”
很有道理,对不对?可是还有成千上万的人,为愤怒而毁了他们的生活。因为他们拒绝接受最坏的情况,不肯由此以求改进,不愿意在灾难中尽可能地救出点东西来。他们不但不重新构筑他们的财富,却参与了“和经验所作的一次冷酷而激烈的斗争”——终于变成我们称之为忧郁症的那种颓丧的情绪的牺牲者。
这套消除忧虑的万灵公式,曾经使一个带着棺材航海旅行的垂死病人胖了四十公斤。这是艾尔·汉里的故事。那是一九四八年十一月十七日,他在波士顿史帝拉大饭店亲口告诉我的故事:
“一九二九年,”他说,“因为我常常发愁,得了胃溃疡。有一天晚上,我的胃出血了,被送到芝加哥西比大学的医学院附设医院里。我的体重从一百七十五磅降到九十磅。我的病严重到使医生警告我,连头都不许抬。三个医生中,有一个是非常有名的胃溃疡专家。他们说我的病是‘已经无药可救了’。我只能吃苏打粉,每小时吃一大匙半流质的东西,每天早上和每天晚上都要有护士拿一条橡皮管插进我的胃里,把里面的东西洗出来。
“这种情形过了好几个月……最后,我对自己说,‘你睡吧,汉里.如果你除了等死之外没有什么别的指望了,不如好好利用你剩下的这一点时间。你一直想在你死以前环游世界,所以如果你还想这样做的话,只有现在就去做了。’
“当我对那几位医生说,我要环游世界、我自己会一天洗两次胃的时候,他们都大吃一惊。不可能的,他们从来都没有听说这种事。他们警告我说,如果我开始环游世界,我就只有葬在海里了,‘不,我不会的。’我回答说。‘我已经答应过我的亲友,我要葬在尼布雷斯卡州我们老家的墓园里.所以我打算把我的棺材随身带着。’
“我去买了一具棺材,把它运上船,然后和轮船公司安排好,万一我去世的话,就把我的尸体放在冷冻舱里,一直到回老家的时候。我开始踏上旅程,心里只想着奥玛开俨的一首诗。
啊,在我们零落为泥之前,
岂能辜负,不拼作一生欢,
物化为泥,永寂黄泉下,
没酒、没弦、没歌伎,而且没明天。
“我从洛杉矶上了亚当斯总统号的船向东方航行的时候,就觉得好多了,渐渐地不再吃药,也不再洗胃。不久之后,任何食物都能吃了——甚至包括许多奇奇怪怪的当地食品和调味品。这些都是别人说我吃了一定会送命的。几个礼拜过去之后,我甚至可以抽长长的黑雪茄,喝几杯老酒。多年来我从来没有这样享受过。我们在印度洋上碰到季节风,在太平洋上遇到台风。这种事情就只因为害怕,也会让我躺进棺材里的,可是我却从这次冒险中得到很大的乐趣。
“我在船上和他们玩游戏、唱歌、交新朋友,晚上聊到半夜。我们到了中国和印度之后,我发现我回去之后要料理的私事,跟在东方所见到的贫穷与饥饿比起来,简直像是天堂跟地狱之比。我中止了所有无聊的担忧,觉得非常的舒服。回到美国之后,我的体重增加九十磅,几乎完全忘记我曾患过胃溃疡。我这一生中从没有觉得这么舒服。我回去做事,此后一天也没再病过。”
艾尔·汉里告诉我,他发现他是在下意识里应用了威利·卡瑞尔征服忧虑的办法。
让我们看看其他人怎样利用威利·卡瑞尔的万灵公式,来解决他们自己的问题。下面就是一个例子。这是以前我的一个学生——目前他是一名纽约油商——所做过的事情:
“有人勒索我,”他说,“我不相信会有这种事情——我不相信这种事情会发生在电影以外的现实生活里——可是我真的是被勒索了。事情是这样的:我主管的那个石油公司,有好几辆运油的卡车和好些司机。在那段时期,物价管理委员会的条例是很严格的,我们所能送给每一个顾客的油量也都有限制。我起先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好像有一些运货员减少我们固定顾客的油量,把偷下来的卖给一些他们的顾客。
“有一天,有个自称政府调查员的人来看我,跟我索要红包。他说,他掌握我们运货员舞弊的证据。并以此要挟说,如果我不答应的话,他要把证据转交给地方检察官。这时候,我才发现公司有这种非法的买卖。
“当然,我知道我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至少跟我个人无关。但是我也知道法律规定,公司应该为员工的行为负责。还有,万一案子打到法院去,上了报,这种坏名声就会毁了我的生意。我对自己的生意非常骄傲——我父亲在24年前为此打下了基础。
“我生病了,三天三夜吃不下睡不着。我一直在那件事情里面打转。我是该付那笔钱——5000美金——还是该跟那个人说,你爱怎么干就怎么干吧。我一直决定不下,每天晚上都在噩梦中度过。
“在事情发生后的某一个礼拜天的晚上,我碰巧拿起一本叫做《如何不再忧虑》的小书,这是我去听卡耐基公开演说时拿到的。我读到威利,卡瑞尔的故事,里面说:‘面对最坏的情况。’于是我问自己:‘如果我不肯付钱,那个勒索者把证据交给地检处的话,可能发生的最坏情况是什么呢?’
“答案是:‘毁了我的生意——最坏就是如此。我不会被送进监狱。可能发生的,只是我会被这件事毁了。’
“于是我对自己说:‘好了,生意即使毁了,但我心理上可以接受这点,接下去又会怎样呢?’
“嗯,我的生意毁了之后,也许得去另外找份工作。这也不坏,我对石油知道得很多——有几家大公司可能会乐意雇用我……我开始觉得好过多了。三天三夜之后,我的那份忧虑开始消散了。我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下来……而意外地,我居然能够开始思考了。
“我清醒地看出第三步——改善最坏的情况。就在我想解决方法的时候,一个全新的局面展现在我的面前:如果我把整个情况告诉我的律师,他可能会帮我找到一条我一直没有想到的路子。这乍听起来很笨,因为我起先一直没有想到这一点——当然是因为我原先一直没有好好思想,只是一味在担心的缘故。我打定了主意,第二天清早就去见我的律师——接着我上了床,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
“事情的结果如何呢?第二天早上,我的律师叫我去见地方检察官,把真实情形告诉他。我照他的话做了。当我说出原委之后,出乎意外地听到地方检察官说,这种勒索的案子已经持续好几个月了,那个自称是‘政府官员’的人,实际上是警方通缉犯。当我为了是否该把5000美金交给那个职业罪犯而担心了三天三夜之后,听到这番话,真是松了一大口气。
“这次的经历给我上了永难忘怀的一课。现在,每当面临会使我忧虑的难题时,我就把所谓的‘威利·卡瑞尔的老公式’派上用场。”
学会接受最坏的情况。
4说出你的忧虑
◆ 只要一个病人能够说话——单单说出来,就能够解除他心中的忧虑。
◆ 不要为别人的缺点过于操心。
◆ 今晚上床之前,先安排好明天工作的程序。
一年秋天,我的助手坐飞机到波士顿参加一次世界性的最不寻常的医学课程。是医学吗?不错。这个课程每周举行一次,参加的病人在进场之前都要进行定期和彻底的身体检查。可是实际上这个课程是一种心理学的临床实验,虽然课程正式的名称叫做应用心理学,其真正的目的却是治疗一些因忧虑而得病的人,而大部分病人都是精神上感到困扰的家庭主妇。
这种专门为忧虑的人所准备的课程是怎么开始的呢?1930年,约瑟夫·普拉特博士——他曾是威廉·奥斯勒爵士的学生——注意到,很多到波士顿医院来求诊的病人,生理上根本没有毛病,可是他们却认为自己有那种病的症状。有一个女人的两只手,因为“关节炎”而完全无法使用,另外一个则因为“胃癌”的症状而痛苦不堪。其他有背痛的、头痛的,常年感到疲倦或疼痛。她们真的能够感觉到这些痛苦,可是经过最彻底的医学检查之后,却发现这些女人没有任何生理上的疾病。很多老医生都会说,这完全是出于心理因素——“病在她的脑子里”。
可是普拉特博士却了解,单单叫那些病人“回家去把这件事忘掉”不会有一点用处。他知道这些女人大多数都不希望生病,要是她们的痛苦那么容易忘记,她们自己早就这样做了。那么该怎么治疗呢?
他开这个班,虽然医学界的很多人都对这件事深表怀疑,但却有意想不到的结果。从开班以来,18年里,成千上万的病人都因为参加这个班而“痊愈”。有些病人到这个班上来上了好几年的课——几乎就像上教堂一样的虔诚。我的那个助手曾和一位前后坚持了9年并且很少缺课的女人谈过话。她说当她第一次到这个诊所来的时候,她深信自己有肾脏病和心脏病。她既忧虑又紧张,有时候会突然看不见东西,担心失明。可是现在她却充满了信心,心情十分愉快,而且健康情形非常良好。她看起来只有40岁左右,可是怀里却抱着一个睡着的孙子。“我以前总为我家里的问题烦恼得要死,”她说,“几乎希望能够一死了之。可是我在这里学到了忧虑对人的害处,学到了怎样停止忧虑。我现在可以说,我的生活真是太幸福了。”
这个班的医学顾问罗斯·希尔费丁医生觉得,减轻忧虑最好的药就是和你信任的人谈论你的问题,他们称之为净化作用。她说:“病人到这里来时,可以尽量地谈她们的问题,一直到她们把这些问题完全赶出她们的脑子。一个人闷着头忧虑,不把这些事情告诉别人,就会造成精神紧张。我们都应让别人来分担我们的难题,我们也得分担别人的忧虑。我们必须感觉到世界上还有人愿意听我们的话,也能够了解我们。”
我的助手亲眼看到一个女人在说出她心里的忧虑之后,感到一种非常难得的解脱。她有许多家务方面的烦恼,而在她刚刚开始谈论这些问题的时候,她就像一个压紧的弹簧,然后一面讲,一面渐渐地平静下来。等到谈完之后,她居然能够面露微笑。这些困难是否已经得到了解决呢?没有,事情不会那样容易。她之所以有这样的改变,是因为她能和别人谈一谈,得到了一点点忠告同情。真正造成变化的,是具有强而有力的治疗功能的语言。
就某方面来说,心理分析就是以语言的治疗功能为基础的。从弗洛伊德的时代开始,心理分析家们就知道,只要一个病人能够说话——单单只要说出来,就能解除他心中的忧虑。为什么呢?也许是因为说出来以后,我们就可以更深入地看到我们的问题,能够看到更好的解决方法。没有人知道确切的答案,可是我们所有的人都知道。“吐露一番”或是“发发心中的闷气”,就能立刻使人觉得畅快很多。
所以,下一次我们再碰到什么情感上的难题时,何不去找个人谈一谈呢?确实我并不说,随便到哪儿抓一个人,就把我们心里所有的苦水和牢骚说给他听、我们要找一个能够信任的人,和他约好一个时间。也许找一位亲戚、一位医一位律师、一位教士,或是一个神父,然后对那个人说:“我希望得到你的忠告。我有个问题,希望你能听我谈一谈,你也许可以给我点忠告。也许旁观者清,你可以看到我自己所看不到的角度。可是即使你不能做到这一点,只要你坐在那儿听我谈谈这件事情,也就等于帮了我很大的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