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蓝哇哇的求饶声。
晚上本是要商量明日的行程,结果清竹躲着我,蓝子濯被清竹修理的怀恨在心,连同我也不理了,我心里有些不踏实,去他房里一看,房中空空如也,心道这厮不是玩离家出走吧,便出了客栈寻他。
夜风袭来,轻柔的拂动我髻边发丝,我突似受了什么牵引,莫名的抬起头来。
高高的楼阁檐角之上,遥遥立了一人。
一缕银发用金簪绾在脑后一个发髻,大片发丝垂落直至脚底,那人一身雪白的广袖绣金袍在檐角迎风而立,映着月光,只若从天而降的天神,高贵而圣洁。
这头银发……像极了我梦中见过的那个人,抬头小心的往他侧脸看去,只见他眉眼含笑,静静的看着对面同他对视的人。
我禁不住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对面同样稳立檐角上的人一身黑色深衣,黑发如缎在夜风中舞动,衬着面白如玉,凤眸漆黑深邃,唇角衔着一缕笑意,也静静看着那银发人,修长的身形只如夜色寒冷的孤月,散发着修罗般的慑人霸气。
苏衍斐……
我不由轻轻按住胸口。
清竹出了客栈叫我:“行云。”
我恍然回首,笑道:“师兄。”
“蓝公子还未回来么?”他神色隐在夜幕里,有些看不清楚。
我笑笑:“不管他了,小孩闹脾气而已。”走过去与他并肩进了客栈,忍不住回头,夜色下对立的檐角之上空空如也,仿佛方才我看到的景象不过是海市蜃楼。
我心中弥漫浓浓的失落。
本来应第二日启程的,结果早上蓝还未回来,本来再赶半天的路便可到帝都,这次可是坏了,便与清竹商量分头去找。
关键不知他又顶了哪张脸出去的,问也问不出个头绪,好在我们住的这个镇子小,有什么风吹草动很快就会知晓,问了一个摆摊的大爷才知道蓝被一个女人带走了。
“女人?”我恶寒,这厮有恋脸癖,看见长得有特点的脸就想去摸看一番,不会是被抓了吧。
那大爷道:“公子快去找人帮忙吧,那女人可不是好惹的,她可是东边山上臭名昭著的女土匪。”
因有蓝子濯一双巧手,我完全改头换面,以一个男子面孔出现在旁人眼中。
“土匪?”我有些无语,蓝公子胆子不小,连土匪都敢调戏啊,急急问了那大爷去山的路,回客栈给清竹留了信,我便往山上去了。
听那大爷说这山上土匪其实曾被官府围剿过,基本上都剩了些到别处避难老幼妇孺,本来官府也未放在心上,不想这女人中出了个奇葩,此女子习得一身武艺,将这些妇孺们集中起来加以训练,加上熟悉地形,便以劫持过路商客为生,官府几次围剿,土匪们吸取上次失败的教训,加固防守,官府几次攻之不下,很是头疼,后来,久攻不下,索性就撒手不管了。
我约摸着刚到山脚就会被放哨的盯住,因此不能走正门那山寨后面是悬崖绝壁,若是一拼还是有可能的,可我觉得为了蓝子濯那厮不值得冒这个险……我决定还是走侧门。
隐有山林遮蔽,且我轻功进阶不少,避开哨所轻而易举,那山寨建在半山腰上,且山路曲折难行,若当真攻打,确实是易守难攻。
却见寨子里张灯结彩,一个个身宽体胖且身着劲装的女子互相劝酒,实在是热闹非凡,只是奇怪的是并不见有男子,偶尔看见几个异姓还是十二三岁的毛头小子。
这里似是正在办喜事,我差点以为找错了地方。
趁着无人注意我,我偷偷翻进离自己最近的屋子里,也不知蓝子濯被关到哪里去了。兀一回头,就被满屋子的红色灼的眼睛一疼,火红的帐子,大大的喜字以及琳琅的点心瓜果,不期然,我好似窜到新娘子房里来了。
不想红帐中剧烈颤动起来,随即传来“呜呜”的挣扎声。
我讶异走过去,微挑了帐子,只见一人一身喜服被五花大绑的扔到床上,看身形,似是个男人。
不会是……我朝那人脸上看去,麦色肌肤,狭长的眼,嘴被红绸堵住,眼珠子望着我几乎瞪出来。
我抚额:“蓝公子,莫非是你么?”
他忙不矢的点头。
我才替他解开身上的绳子:“怎么回事?”
蓝子濯拔出口中用盖头攒成的堵塞物气喘吁吁:“格老子的,我不过看到一张比较有特点的脸,凑过去看了看,结果那大娘愣是吆喝非礼,直接将我掳到这里来了,你也看见了,这里没几个男人,他们打算把我抢来当压寨相公,还是四个一起嫁,我没见过四个女人一同嫁人,还兴高采烈一起喝酒的……”
我幸灾乐祸的大笑:“那不是很好么,你可以左拥右抱,作响齐人之福啊,好多人还求之不得呢。”
蓝子濯狠狠瞪我一眼:“天天拿刀使棍的女人能好到哪里去,没一个能入眼的!”他见我依旧笑个不停,恨恨道:“你倒想个法子怎么出去啊,这些女人你能打得过么?”
我想了想:“单个来我还有把握,他们全寨一起上我可吃不消。”
蓝子濯开始唉声叹气。
我踢踢他:“叹什么气,把你脸上那东西扯下来。”
他愣了愣,立即反应过来:“对,我换了模样来他们就认不出我了。”我忍不住敲他:“笨死了,你那张女人脸装女人最像,穿上女装谁也认不出,他们只对男人感兴趣,自然不会抓我们。”
他几乎跳起来:“你让我扮女人!我发过誓,宁愿死也不穿女装的。”
我默了黙,掉头就走:“那你在这里呆着吧。”
蓝子濯欲哭无泪的上前拽我袖子:“难道没有旁的办法了么?”我回脸面无表情看着他,他才举手投降:“我扮,我扮就是。”
婚房中有衣柜,大部分都是男子的各式长袍,女装只有两件,我忍不住慨叹:“你瞧瞧,事事以男人为先,你若留下来,皇帝老子都比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