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似停到我唇上,蓦地一凝。注意到他的目光,我讪讪的摸摸唇:“被虫子咬了下,很肿么。”
我未看清他身形,他已落到我跟前,他幽深的眸子里冰冰冷冷,周身只似被寒气笼罩,猛地就沉下脸来:“我可同你说过,此处只有我才能碰触?”
我从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着实被吓到了,忍不住目光一缩,脸色都变了。
大抵是我脸色灰白的厉害,他怔了怔,须臾叹了口气,目光却渐渐柔和。
“若有下次,我可不饶你。”
檐下细密雨丝斜落,无声没入碧水长波里。
我松了口气。
他目光又落到我唇上,我隐见他眸光一冷,后脑突就被他扣住,我惊魂未定,如今更加混乱,他却狠狠将我向后一推,“吭”的一声脊梁死死贴靠在起伏不平的门廊上,因尚下着雨,门廊上一片潮湿,只觉雨水浸进衣衫湿透了后背,我冷不丁一个寒战。
他却狂乱吻下来,舌尖滚狼,直直敲开我的口齿,这样肆意,仿佛能燃烧一切的戾气,我悚然发现他竟这般强势有力,在他面前,自诩为力大无比的我半分力气也施展不出来,我被他圈得动弹不得,我竟是这样的荏弱无力,弱小,这种感觉强烈充斥身心,伴随着仰慕惧怕强者的本能,我内心本能产生了恐惧,用尽力气推开他,他腾出手来攥住我的双腕,一手探入衣衫,我猛一个激灵,身子无力,喘息粗重。
迷乱中恍然发现隔壁楼船上呆立的一个人影,细密的雨打湿了她半个身子,她失神呓语:“大人……”
苏衍斐一手托着我无力的身子,一手将我圈在臂弯里,微微侧脸,冷淡的一声:“进去。”
他声音不大,却是寒如严冬,马语诗脸色煞白,惊得闪身进了舱内。
胸口那熟悉的疼痛又开始作祟,我咬着牙,额上生出细密的汗来,他似是觉察我的不适,隐忍怒气问道:“怎么了。”
只要我见到他,总会胸口痛,这种痛只似钉穿十指,教人痛不欲生,奇的是来得快,去得也快,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出于对疼痛的惧怕,本能想避着他。
我猛推开他,身子撞到门板上,顺势滑下,跌坐到甲板上气喘吁吁的茫然瞧他。“你……”我困惑而无措:“又打算戏弄我么,一次不够,还要第二次?”
他皱眉:“夫人……”
“别”我惊得冷汗涔涔:“你别这样叫我,我害怕。”
他凝着我,目光恍惚而幽深。
雨依旧在下着,他并未打伞,他的肩头的青裳因淋了雨渗出青墨色泽来,雨丝拂过浓黑的发,湿漉漉的贴在他颊上,反倒衬得近乎透明的苍白。
满耳都是细密的雨声。
他轻轻阖上眼,再睁开时,已恢复往日清明,他低道:“事后我再向你解释,到时你若仍气我,我任你打罚。”他垂下眼来朝我伸出修长白皙的掌心来:“地上凉,起来吧。”
我疲倦的摇摇头,自己晃晃悠悠站起身来,盯着脚尖道:“大人做事总是有自己的理由,可不管什么原因,都与民女无关了。”
他微微抿唇。
我觉得我们现在的关系实在奇怪,明明已经写了休书,明明那日在青楼他说出那种话来,明明知道他喜欢男人,倒似是有种藕断丝连的错觉,我不喜欢拖泥带水,总该有个了断了,便问:“大人觉得清竹师傅怎样。”
他闻言皱起眉来,不可思议的瞧着我。
大约与自己的前夫谈旁的男人是件很诡异的事,可开了头,我不得不继续下去,讪讪摸了摸鼻子,道:“我想好啦,慕家少个女婿,清竹师傅待我很好,我想请他还俗与我成婚。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
他抿着唇瞧我,脸色很是难看。
我低着头叹气:“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我总算夫妻一场,这件事我可是第一个告知大人。所以我也未把大人当成外人,大人不必介怀,他这次有正事回寺里,过些日子我就去找他。”
说着说着,我倒真忧郁了,使劲搓着下巴:“像清竹师父这样的高僧,我总觉有点亵渎神情的负罪感,更不用说与他成婚,如何是好,他心里怎么想的我也不知道,也不知他是否喜欢让我指染。”想着想着便将自己逼进了死胡同,竟自顾自的进了船舱。
许久我才想起来自己将苏衍斐凉在了外面,吓得一屁股从床上跳起来。光着脚跑出去,外面已经空无一人。
似乎到了夜半雨便停了,船夫怕出个什么意外,雨方停就开始启航,我一夜睡的极不安稳,迷迷糊糊走出船舱时,天还未亮,却已到了苏城,雨云仍盘旋天边,积郁欲下。清竹已经回寺,如今只剩了我一人,也等不得老太派人来接我,便趁着天黑施展轻功回府。
一路我却觉有人偷偷跟着我,我本就睡的不够,遇上这种麻烦事火气极大,索性在墙头一蹲:“跟了一路,你累不累。”
话音落下,满耳的寂静。
我很是不耐的撩了撩头发,调头继续走。
才听身后传来朗朗少年嗓音:“唐玉叩见少主,少主千秋永在。”
我一个趔趄差点从墙头上跌下去,回头一看,却是个穿着银紫劲装的少年,生着一张娃娃脸,见我看他,仰脸对我璀璨一笑。
我狐疑的瞧着他,生的很是周正,可这孩子怎么尽说些疯话。
那叫唐玉的少年眨着一双圆眼,笑的很是可爱:“属下前来接少主回去,少主这便同我走吧。”
看他病的不轻,我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浪费口舌,站起身来继续走。
唐玉在墙角疾步追我:“少主,属下寻您寻的好生辛苦,您好歹体谅一下属下。”
我怒了,谁都知道,我似睡似醒的时候脾气很不好,但顾忌他是个孩子,语气还是缓了缓:“小鬼,我不是什么少主,你认错人了。”
唐玉在下面几乎跳起来:“属下不是小鬼,属下已有双九,只是长得年轻了些,不过不是说这些,您确实是少主,苏城东郊的事属下调差的很清楚,一身蛮力,长的也不难看,就是少主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