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四下里一看,只见置身苏衍斐的卧房,唯见熏炉里白烟如缕,映着他轮廓有些模糊,并不见其他人。我想我大抵是睡魔障了。
我想起件事情来,问:“你没有偷看我的样子吧。”那声音却是有气无力。
他本是神情紧绷,听我这样说,似是松了口气,旋即低笑:“你不喜欢的事,我自然不会做。”
这厮……莫非有什么企图不成,甜言蜜语进行逼供,然后让我云里雾里的画押认罪?
我狐疑瞧着他。
他突伸掌遮住我的眼睛,眼前顿时一暗,那光自他修长指缝里晕染进来,莹润剔透,只闻他袖中暖香幽幽入鼻,熏得我昏昏欲睡,闻他哑笑道:“别这样看着我,我会忍不住。”
估计我这恶仆理直气壮占了他的床,让他忍不住撵我下来,我忍不住笑了笑。
却觉隔着面罩的唇上被什么软柔的东西覆住,一暖。
我僵了僵,旋即老脸上热气乱窜,我四肢半丝力气也使不出,只得直挺挺的瞪眼:“你,你……”
他将手收回去,我终重见天日,只见他凤眸一弯,好整以暇笑的颇是风骚:“告诉你也无妨,我有那断袖之癖,龙阳之好,颇是中意你,如何?你可愿与我做那分桃之事?
大抵这是此生听过的最震惊的事情,估计此消息传到苏城,会有不少姑娘想不开头湖自尽,不过转念仔细一想,倒是极有可能。
可断袖之人我只听过,从未见过,原是长的这般模样,因此我新奇又刺激的瞧着他:“敢问大人,您是上还是下,是攻还是受?”
他神色顿了顿,定定瞧着我,突勾唇一笑:“小唐试试不就知道了。”目光扫过我全身,大约落到胸口的位置,他那目光似要将我衣裳穿透了,笑的有些邪气:“要从哪里才好。”
我忙要抖着手拢拢衣襟,才觉双手无力,只得作罢,气势上却半分失不得:“大人明鉴,小的喜欢女人。”此话几乎已成为我的口头禅。
他一挑眉,悠悠笑起来:“诚然,你喜欢女人。”
我怎就觉着真么心虚呢。是以认真的想了想,认真同他解释:“即便我喜欢男人,也不会喜欢大人。”
他略怔了片刻,半晌才微笑:“是么。”
“所以”我笑道:“大人若只是玩玩,还是不要在我身上浪费功夫的好……”
未避免难堪,有些事情还是早早说定的好,就像自他青楼那番话,我此生都不会对他有非分之想。
窗外大片刺目的白光,侧落到他分明轮廓上,他隐约似是在笑着,弯指在我额上轻轻敲了一下:“你该饿了。”
想是为了配合他那句“饿了”,肚子不争气“咕”的一声。他眼底闪过笑意。
我很是淡定的盯着房顶,之前什么丑态没有被他看过,我全然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关于带着面罩的区区不才我如何吃饭的问题,我同他讨论了许久,他勾唇听我说完,只叫人送来一个遮住眉眼的黑色面具,他道:“将这个戴上不是省了许多事。”
我凝着那面具许久,蓦然想起月下那面具男子来,月辉洒落他银色面具上,映着玉肌浅唇,何等风华绝代,我咬咬唇:“我喜欢银色的。”
他微怔,并未答我,含笑将那面具扣到我眉眼上,俯身过来解开我脑后的结扣,他袖中暖香袭来,夹杂着男子特有的阳刚气息,我呼吸顿时一滞,僵着身子任他摆弄,突他指尖不经意划过颈上肌肤,我身子便猛地一颤。
我使劲闭眼,他是个断袖,断袖!我与他亲近应是与女子亲近无异才对。是姊妹。
对,是姊妹。
这样一想,倒了然了。
他嗓音低柔而醇厚:“小唐的脸似乎并不丑陋。”
我干笑:“上下堆在一起可就不好看了。”
他再未说话,端着粥碗用瓷勺乘着放在唇边吹了吹,鼻端皆是幽幽粥香,引得我食指大动,见他递过来,张嘴喝了一口,他问:“如何?”
我闭着眼享受的咂咂嘴:“好香。”顺便舔了舔唇边残粥,又张口等着他送下一勺。
却觉有暖热的气息拂来,有温软在我唇上吻吮,我惊得都忘了呼吸,下巴被轻轻捏住,他细细吸吮,四下里皆是他的气息,我只觉他的发散落下来,凉凉落到我灼烫的颊上,沁香幽幽。
几乎要窒息而亡的时候,他才放开我,拍了拍我的脸,沙哑笑道:“喘气。”
我才记起来原是要喘气的。
他又问:“这个如何?”
我抖着唇:“不好!”
“哦?”他颇失望的叹气:“那只好要做到要让小唐满意为止。”说罢又要捏我下巴。
我忙叫:“很好,好极了。”
他才笑答道:“小唐喜欢就好。”
我一张老脸又红又烫。
姊妹也可以亲吻的么。
一连躺了几天,手脚上的力气也没有恢复多少,况我搞出那样大的动静,始终也见不到清竹的影子,我渐渐开始烦躁,天佑端了早膳过来,苏衍斐便开始喂我,这几日没少被他趁机又亲又摸,我苦瞪无果,气恼之余对他怨念日益加深。
因他刚用汤匙盛了白粥送到我唇边,我皱眉:“我不饿。”攒了攒力气,一手打翻,那白粥便哗然溅了他满襟。
大抵长这么大,我也未如此任性过,因是家中长女,我早已不知何谓撒娇任性的滋味,在他跟前,我倒愈发娇蛮不讲理,说到原由,大抵是怎么能让他不舒服,我便怎么来就是了。
这人一连几天衣不解带不假人手的照顾我,我只怕再次做出蠢事,将这般好当了真。殊不知他这份好是给身为男人的小唐,并不是我慕行云。
他唇边漾开一抹笑意,道:“我叫人来收拾了。”顺便拍拍我的脸:“乖乖在这里躺着。”
我老脸热气腾腾的瞪着他,他竟一点也不生气的,这便如一拳打到棉花上,我很是恼火。
又隔了几日,我终于可以下床,久不逢甘露,才知甘露的重要,在床上躺的太久,因此一下床,我便恨不得日日站着跑着,苏衍斐负手立在廊下瞧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