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拿着休书回家后,阮家一直蠢蠢欲动,便在我到兰山寺的那几日,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一个士兵偶尔发现棉被中有奇怪的虫子,军中便开始有不祥的留言传播,未避免动摇军心,苏衍斐率苏城上下官员上山祈福。
原来那日他出现在兰山寺,是为了这件事。
此事自然要秘密审查,因此用奇怪的虫子扯出棉被质地问题,又牵扯到慕家身上,本来此事很好解决,但是阮家揪着此事不放,中间又关系到苏城大小一些官员,立即便有传言说官员贪污受贿,慕家偷工减料以次充好,这事情便大条了虽然知道阮家咋此间作梗,但人证物证皆无,幕老爹面上一直难见笑容。
见我回家,除却小小和旺姨围着我问来问去,慕老爹和老太并不见意外之色,庆幸的是,老太这次并没有用锅碗瓢盆迎接我。
不想那夜我腹中饥饿,偷偷到厨房寻些吃食,误和了许多酒,便在厨房里睡着了,第二日屋子里酒气熏天,被小小尖叫声吵醒,急急叫人将我抬到了床上,我这一被抬就再没从床上爬起来。
大夫说我疲惫过度,又未得休息,晚上酗酒着了凉,加上之前的病未好利索,这病可谓来势汹汹。
我在小小的监视下,慕老太的默许下,生生被灌了半月的苦药才勉强下床。
慕老爹却将我叫到书房里郑重说了一番话。
他说:“苏衍斐是个政客,许多事情不能按常理猜测,更不能用情去揣摩,月前他与我提出想将你接回苏府,为父虽知他别有意图,但到底一女不可二夫,便将他名字写在簿子上探看你心意,既然你已拒了,便不必为此介怀了。”
“即便不是你,还会有第二个你,这种时候他与我们脱离干系,对我们倒是百利而无害。”
“苏衍斐不是池中之物,这小小苏城岂能困住他,齐大非隅,云儿,你也莫想了,寻个忠厚老实的嫁了吧。”
末了他又一叹:“如今流水待嫁,风儿又太小,一旦出了事,偌大个慕府没有一人能替为父分担,若是有一日为父有个不测,这担子也只能由你来挑,云儿,爹爹我不到万不得已,实在不想将这担子交给你,它太沉,只怕要压垮你。”
慕家老爹一向开朗,如今这番话,让我很是在心,半晌才笑道:“爹爹放心,我没事。”
接着便传来苏马两家定下良辰吉日,将要成婚的消息。
我闻信愣了愣,拿着笔杆子狠狠咬了口。
脑后幽幽飘来一句:“慕行云,你想什么咬的狰狞。”惊得我抱着一堆宣纸几乎从椅上跌下来。
慕流水磕着瓜子瞄了瞄我手里密密麻麻的字,我忙一挡。
见她幽幽瞧着我,我索性与她摊手:“这次的事让我很是在意,我想调查一番。”
“查?这件事中间说不定有什么大猫腻,对你来说太过危险,况爹爹都无可奈何的事情,凭你一己之力,怎么去查。”
忽听门外疾步声响起,门猛地被打开来,小小一张小脸酡红,双眼冒光:“小姐,府门外一个极好看的小师傅求见!”
除了清竹,我想不到还有谁会被说成好看的小师傅,除了清竹,我也想不到是谁能让天天在我耳根子旁念叨端庄的小小这样火急火燎。
我嗓子抖了抖:“叫他去前厅等我。”
慕流水很感兴趣的看着我,我哪里还顾得上在意她的目光,赶紧翻腾衣柜找男装,画眉峰,相对于我的忙乱,我家妹子极是淡定的替我出主意:“若不你穿着女装去就是了,不然你打算一直装下去,慕家老太盼着抱外孙可不是一时半会了。”
她的话真真将我吓住了,穿了一半的衣裳就这样堪堪停在手中:“外……外孙?”
慕流水笑嘻嘻的:“对嘛,我也无聊的很,你趁早生个给我玩玩。”
原来你这丫头已经开始预谋我未来的孩子。
我颇仇视的剜了她一眼。
慕流水呵呵干笑:“所以嘛,你换成女装给他来个惊艳,然后直接硬上弓,他犯了色戒,想不还俗都不行了。”
面对慕流水殷切的目光,我想起春宫图,想起起床气,不成不成,我着实怕吓着他。因此抖了抖唇角:“不成,我更喜欢男男相处,你想他若是潜移默化喜欢上我,在他眼里又是男子,他又是和尚,该是多么纠结,多么虐恋,这样才够感人,然后我再在千呼万唤中暴露女装,这才是欢欢喜喜的大结局。”
慕流水被我说的激动万分:“行,你比我狠,我没想到你喜欢的是这个调调,姐你放心,我绝对一等一的支持你。”
我黑线……
我换好男装出来,敏感的感觉府中气氛不同往日,比如,府中丫鬟们殷勤了许多,看我的目光暧昧不明,再比如,府中一年半载都看不到的人这一会功夫都看见了。
我拉住一个修缮房屋的小厮:“阿宁,前厅房子漏了么。”
他干笑一声:“呵呵呵呵呵……”我又扫一眼府中的花匠:“前厅里栽花了么,福伯也过来了。”
福伯:“这个那个……”
我抚额:“让大家都这么闲,实在是对不住大家,以后会多找点累活来让大家解闷。”
阿宁一拍脑门:“奴才想起来了,西苑厨房漏了,奴才要去修,呵呵,奴才很忙的。”
福伯一拍大腿:“府中新进了君子兰,好几天未浇水了,老奴去看看……老奴也很忙的。”
这才一哄而散。
我甚是无语。
便闻身后一声轻笑:“小僧以为慕家这样大的家业,定是森严不苟言笑,未向到竟是这样和睦。”
我转身,正见清竹一身雪白僧袍立于厅门廊下,青檐碧瓦,雕廊画栋,一侧绿竹幽幽,当真是君子如玉。忙将他往里面请:“师兄快请。”
有侍女上茶来,我笑道:“师兄怎找到这里来了。”
清竹微笑:“方丈让我到慕府寻找师弟,未想到师弟当真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