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听说将清远师叔整的很狼狈,阮公子向来有仇必报的,可她对我一句埋怨也没有,我泪流满面,感动的一塌糊涂。因此暗地里发誓一定将大黄和团团养的黄黄胖胖的,等着她回来。
师叔,大黄和团团已经长出白白的翅尖,我向方丈提出远游,方丈也已经应允,师叔你何时再来呢?
齐宣十年,苏城。
“大小姐,大小姐!”
手中嫁衣红的刺眼,看的久了,闭上眼都觉有一簇火红在眼前跳跃,我在繁复锦萃的花样里抬起头来,将绣花针搁下,揉揉酸涩的眼,小小已经到了跟前。
这丫头脸上一派喜气:“大小姐,奴婢问了,听说未来姑爷很是俊俏呢。”
我“唔”一声,算是作答,这嫁衣绣了月半,终于赶上了,本是找了苏城最好的绣娘,结果临了那绣娘就出了事,老太着人去查,原是阮家暗中使了绊子,将那绣娘一双巧手伤的两月没法拿针,老太气的老脸乱抖,拿着铁锅要拼命,我只怕她气出什么病来,忙安抚,说:“自己的嫁衣自己绣才有意思。”结果我也就是一说,老太气也消了,当即就将针线布料着人抬到了我房里,又嘱咐旁人不得帮我,结果我为赶工数月少吃少喝少睡才勉强快把这嫁衣绣到十之八九。
我始终觉得这是个阴谋。
再赶这最后一晚,我就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大小姐!”
耳边蓦地一声娇吼,小小两颊绯红,显然气的不轻,我笑着给她递杯茶:“别气,别气,气大伤身。”
她只差耳提面命:“大小姐,明日你可就出嫁了,怎对未来姑爷一点都不好奇,他若是个又老又丑的老头子可怎么办。”
我看那嫁衣上的花样看的眼花缭乱,这几日睡的实在是少,忍不住打个哈欠,便闻嗑瓜子的清脆声音越离越近,声音也凉凉的钻进耳朵里:“小小你不知道,就是我那姐夫又老又丑,慕行云也一定要嫁过去的。”
小小忙朝我那妹子流水一福,扮着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这是为什么?”
正是入秋的时节,天气已经转寒,院中落叶金黄,扑簌簌铺了一地,她却穿得似是春日里的桃花,衣衫削薄,勒出不盈一握的小腰,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瞟我:“还能为什么,做个好女儿尽孝呗。”
小小显然不能明白我嫁人和尽孝有很么关系,神情很是困惑迷茫。
我打一个响指纠正:“错,不止是尽孝,我慕行云嫁则嫁了,也要相夫教子,做个贤妻良母。”
小小便来抓我的手:“大小姐,这哪是大家闺秀会做的动作,若是被夫人看见,我又要挨骂了。”
我笑眯眯弯了眼:“若不你替我把剩下的绣完,我不告诉老太就是了。”
小小一呆,流水便“嗤”的一声:“慕行云,你好过分。”
我拉着小小的手柔声劝:“好小小,你我自小一块长大,情同姐妹,就把剩下的替我绣完了嘛。”
小小支支吾吾:“可是绣到一半的嫁衣让别人插手很不吉利的。”
我忙将衣裳针线塞到她手里:“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流水只在一旁哼哼,我立即朝她转脸:“好妹子,你也过来帮我绣?”
流水蓦地洒了一地的瓜子壳,“哎呀”一声拍拍手:“我还有点事,先走了。”一转身,溜得比那兔子还快。
这一觉睡的很是舒服,醒来天色已黑,小小也不知是何时走的,室内并未掌灯,隐约只见那嫁衣被叠好了放在桌上,在夜色里都觉璀然生辉,明日便是出嫁的日子,我的心竟惶惶起来,那个未曾谋面的夫君,听闻他很是繁忙,已至连提亲都是托了人来,只要过了今晚,我便要成为他人妇,一辈子便也如此了。
我还没在这里惆怅完,便问门口“哎呦”一声,随即传来老太气急败坏的声音:“黑灯瞎火的,你怎么不点灯。”
我闻言哈哈大笑:“莫不是眼看着自己宝贝闺女要嫁人了,心里发酸舍不得我了?”
老太一个熊掌带风扇过来,我忙一躲,到底被她揪住了耳朵,我啊啊直叫:“娘唉,把耳朵揪坏了小心你闺女嫁不出去。”
便闻她迭声“呸”了数声,把我往旁边一推,犹觉的不解恨,又扯我面皮:“你这丫头,就知道乱说话。”
我忙贴上去,又抱又搂,她被我缠的没办法,才故意拉了脸:“给我坐好了,娘跟你说正经事。”
我忙挺直腰板虚心受教。
“你老大不小了,也应晓得事了,这个夫妻之间,床帏之事,那个男女嘛……”
我等着她说下文,她倒不知为何扭捏起来了。
这倒奇了,老太什么时候不是快人快语,有什么能让她张不开口的,我便好心提示:“娘亲您可是嘱咐我莫给您老人家丢了脸?”
老太似乎纠结了会子,清咳一声道:“那是自然,你和那阮家的小姐的画像一起被拿了去,那巡抚大人竟选了你,可见我的闺女远比他姓阮的强,此次嫁虽是嫁了,可不能让人发现你的短处后悔了,否则不止他苏家,阮家都会幸灾乐祸的看笑话。”她似是想起我平日的作为来,恨铁不成钢的用手指戳我脑壳:“听见没有,嫁过去把你那坏毛病都给我改了,他们是官家,更注重脸面”
我知道老太一直和那阮老夫人暗中较劲,也不答话,听话的点点头,又听她发起恨来:“竟敢给我女儿的嫁衣使绊子,看我不……”老太喜欢钻牛角尖,凡事吃不得亏,人若打她一拳,她必定两拳讨回来,我忙将话题给她牵回来:“娘亲,你方才说什么男女之间,床帏之事?”
她……黑暗中看不清楚,我只觉她脸色青青红红的很是好看,便央她:“好娘亲,您快点说,闺女我还要想补觉来着。”
她反倒急了,一阵狂轰乱炸:“睡什么睡,我问你,你上私塾那会,就没看过什么杂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