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离出去后,赵竹心“哼哼”笑了两声,说道:“真是不值。”
“什么不值?”姬尔安不明白她突然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赵竹心道:“庞公子跟我说过,他此行是为了交朋友,交那种肝胆相照的朋友。他也说过,以前在家里,他只有一个真正的朋友,而这个朋友却碍于身份,不能时常与其谈心。”
姬尔安又问:“那又怎样?”
赵竹心故意叹气道:“现在看来,庞公子说的那位朋友就是公子你了。可我看公子并不把他当朋友啊。”
“非我处处防人,只是接下来的事……”姬尔安忽然住了口。
赵竹心张兮兮的小脸上绽放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说道:“公子不方便大可不说,反正也与我们商量的事并无大的联系。实不相瞒,我没那么大本事来与公子合作,我这次也是受人之托。”
“受谁之托?”
“赵帮主。”
“丐帮帮主?”姬尔安也不禁动容,“你识得他?”
赵竹心笑道:“公子不也说,我不是个普通的乞丐么。我知公子谨慎,不肯轻易信人,我总得先交些底,才能公子你放心。公子耳聪目明,想必白天也看出来了,丐帮是什么人说了算。”
姬尔安将头微低,嘴角露出浅笑,并未接话。
赵竹心身子不能动,话就好像就变得多了,她接着道:“赵帮主不知道公子跟姬夫人是什么关系,可公子对无花少主的穿着和性情了如指掌,必是得了他本人的帮助,能得罗漫山的人如此相助,公子必定会是赵帮主的好帮手。”
“我为什么要帮他?”
“因为公子没有必胜的把握,若能与帮主里应外合,才可胜券在握。”
赵竹心显然说的不错,姬尔安手中折扇不停地轻敲着桌角,谨慎的人一般话都不多。他只问了一句:“赵帮主打算如何?”
“他……”赵竹心说了一个“他”字,眼睛向下瞧了瞧,说:“烦请公子解开我的穴道。”见姬尔安不动,问道:“难道公子还不放心?我怀中放着的是丐帮信物,赵帮主欲将此物放在公子这暂时保管,以显他合作之诚。”
“就凭你一句话,便想让我帮你解了穴道?”姬尔安看着赵竹心,仿佛觉得有些好笑。
赵竹心见这人太过小心,始终不肯相信自己,顿觉心中有气,问道:“那你待怎地?”
“待我将你身上的信物取出,自然便可判断你所言是否非虚。”说着他竟真的站起身来,朝赵竹心走去。
那信物不仅被赵竹心放在怀中,更藏于自己的贴身处,怎能容男子随便来取,见姬尔安越走越就,赵竹心急道:“喂!别,别过来!”
姬尔安脸上现出茫然之色,问道:“你不让我看信物,我怎能信你?”
“你……”赵竹心看着他装出的一脸无知相,恨的牙痒痒,怎奈自己身子又动不了。姬尔安走到她面前,一双修长的手便要伸进赵竹心的衣襟内,却被赵竹心喝住:“别动,庞公子就在外面,只要我喊一声,他一定会冲进来。”
姬尔安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问道:“那又怎么样?你不是想证明你们的诚意吗?”说着手指已经碰到赵竹心的衣襟,原本应该害怕讨饶的赵竹心却忽然气定神闲,甚至嘴角还有一丝上扬。
“你不准备喊人了?”姬尔安问。
赵竹心笑道:“我知道姬公子只是吓唬吓唬我而已,您怎么会欺负我这样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小乞丐呢?”
听了这句话,姬尔安果然将手收了回来,又回到他先前坐的位置,跟着“哧”的一声响,赵竹心的穴道应声而解,她看脚下一如小指指甲大的东西闪闪发亮,便拾了起来,拿在手中发现是一粒小小的夜明珠,笑道:“姬公子出手真是大方,这夜明珠小巧精致,想必比寻常那些大的夜明珠更值钱吧?”
姬尔安笑道:“你倒识货。”
“那小叫化子就多谢大爷赏赐了。”
姬尔安见她竟将夜明珠装进了自己的口袋,冷哼一声道:“不是我不会欺负一个无力还手的乞丐,而是本公子对你实在没兴趣。”
很奇怪,女人不喜欢男人对她们轻薄,可你若真的说对她没兴趣,她却又要生气了,赵竹心也不例外。
她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双眼狠狠地盯着姬尔安,笑道:“如此是最好的。”将怀中的东西放在桌上,说:“这是赵帮主的诚意。”刚刚姬尔安听她说,她带来的是丐帮至宝,既放在怀中,自然不会是众所周知的打狗棒,姬尔安猜到一定是那块绣着丐帮帮规的补丁布了。这时见赵竹心放在桌上的正式一块紫红色的破布,那块布污秽破旧,姬尔安竟不愿伸手去碰。
其实,人们虽都知道这补丁布是丐帮一宝,可是却没有几个人知道它究竟有何珍贵之处。
赵竹心道:“公子想必知道这是什么,赵帮主吩咐了,只要明日之事成功,日后公子可带着这样东西到丐帮找他,公子便可向他提一个要求,赵帮主便会集丐帮之力为公子效力。”
姬尔安笑道:“他可以号令丐帮吗?”
“现在还不能。”
姬尔安问道:“赵帮主的条件是什么?”
“不得有损丐帮威严,并助他树立帮中威信,以便日后夺回真正的帮主之位。”
赵竹心又将一封信交给姬尔安,说道;“这是赵帮主的计划,公子到时依计而行,明日他们想要结盟的事必定不成。”说完开门便走,姬尔安还没能来得及反应。
两名手下和庞离见一个人影闪出,赶紧回屋查看。一人问道:“少主,可要将她追回。”
“不必了。你们两个退下,我跟庞离有话说。”
二人应声退下。
姬尔安让庞离坐下,庞离恭恭敬敬谢了,方才坐下。
“你我何时变得如此拘谨了?”
庞离没有回话,姬尔安继续道:“听说你这次是偷偷跑出来的,家里人很担心。我以为你最多在长安城外转两圈就回去了,没想到竟到了这儿。一路可还平安?”
“还算顺利,多亏刚刚那位赵姑娘帮忙,才能化险为夷。”
“呵。”姬尔安听了,发出一声冷然的轻笑,说:“你倒是不忘处处替她说话,看来这个小乞丐在你心里的地位不低啊。”
“她是我的朋友。”
“你记住,不是所有的朋友都靠得住。有时候,出卖你的是你最意想不到的人。”姬尔安将折扇在手中轻轻碰了几下,问道:“你这次出来……到底所为何事?”
庞离讪笑低头,答道:“不敢欺瞒少主,少主也知道,我家里人一直把我当成掌中宝,生怕我受一点伤害,可毕竟我已过弱冠之年,我只是想向他们证明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让他们知道,没有他们的照顾,我也可以活得很好,所以才做出这等令父母担心的不孝之事,不过我还是想请求少主暂时不要将我的行踪告诉给我的家人。”
姬尔安答应道:“既是如此我可以暂时为你保密,但你一个人在外总是不安全,不如这件事一过,我派两个人给你,路上有个照应。”
“多谢少主关心,可是……”
“哎,还可是什么,我的话你也敢反抗不成?”
“不敢,多谢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