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食堂的欢快气氛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正院餐厅里仿佛深海峡谷般,令人倍感沉重而压抑。
热腾腾的乌骨鸡汤在冰冷的地板上蔓延开来,一只小碗碎成4、5块,彗星一挥手又扫落一盘土豆烧牛肉,姚雪笛上前拽住她的手腕。
“怎么,想打我,嗯?”彗星嘴角弯起,月牙儿却未曾出现,眼中带着满格的挑衅对上姚雪笛。
“我没有资格打你。”姚雪笛原本想好好骂一顿,可是在对视的过程中读出她眼里的不屑,满腔的怒火化为无奈,“很抱歉,我虽生了你,却未能见证你的成长历程,不知道你的喜好,下次不会了。”
彗星狠狠甩开她的手,讥笑道:“没有下次!你的温暖我不稀罕,我恶心!”
恶心……姚雪笛的内心被重重捅了一刀,她该怎么样才能解开彗星对她的误会?“伊卉……”
“你叫谁呢!谁是伊卉?”彗星翻了翻白眼。“我是彗星,哈雷彗星的彗星,以后别叫错了,那个孽种的名字我可不敢拿来用!”
一道身影如闪电般窜入餐厅,在彗星的脸上留下一座五指山。
“年纪不大,嘴巴倒是毒,云纱教你的?”来着声音不大,但非常清楚地传进彗星的耳朵里。
彗星猝不及防挨了这一巴掌,这声音低沉而嘶哑,一般为变声期的少年所有,她抬起头,果然见到一名身着湛蓝色骑装的翩翩少年怒目而对,一身儒雅之气在怒火的环绕下本应杀气腾腾,却被眼中的哀痛巧妙化解,一时之间竟将她镇住了。
“阿澈,你别打她。”姚雪笛看到彗星脸上的红肿心疼不已,刚刚被她挑起的怒气荡然无存,“你妹妹现在还小,慢慢教就是了。”
严澈暗中打量了她的身高,道:“个子都快赶上你了,还小?就她那话,谁家的小孩说得出来?妈妈,你别因为她出生后就被绑架而纵容她!”
雪笛如何不知这个道理,女儿出生后还没满月就被云纱绑走,十三年来不曾见过面,被云纱灌输了各种仇恨思想,如今母女团聚,骨肉亲情怎么可能会因为她的纵容、宠溺而凭空出现,一味的讨好只会让她觉得自己是心虚,她应该对她严厉点,才能将她导向正途,只是……
“她毕竟是在皇宫长大的,可能是这里的饭菜不合胃口,阿纯,叫厨房重新做一份。”
“妈妈……”
“你们说完了没?”彗星冷冷开口道,一个巴掌,这就是她的哥哥送她的见面礼!“我饿了,你们母子慢慢聊,饭菜送到我房间,除此之外别来打扰我!”冷哼一声走出餐厅。
经过走廊的时候她顿了一下,狄雅宁拦在她面前。
“闪开,别挡路。”
狄雅宁的目光越过她,穿透窗棂,仿佛看到了餐厅里那位心中伤痕累累的母亲,背过身去不让儿子看到她的哭容。
“彗星,有些东西如若失去是再也寻不回的,你为什么不珍惜呢?”
彗星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斜眼撇了撇餐厅,讥笑道,“我只知道屋子里的女人在带给我生命的同时,还在我身上埋下一生都洗刷不去的耻辱,什么绑架,那是她粉饰自己无耻行径的借口,为了所谓的爱情背叛丈夫,又为了严家主母的地位抛弃我,你让我珍惜什么?”
“姚阿姨不是那样的人!”姚雪笛怎么可能背叛婚姻?严家主母的地位在她眼里算什么?她在严家庄园的这几天看得清清楚楚,不是她对身份地位恋恋不舍,而是严家不能没有她这个主母,“明天你父亲就要来了,你会为你今天的行为感到无地自容的,一定!”
她明天会不会见到严辰可不一定,不过这可不能让狄雅宁知道。“不管到了哪里你都改变不了轻信他人的毛病,狄雅宁,活该你家破人亡!闪开!”
中秋已过,月亮不再饱满,在云层的遮盖下,庄园里一片漆黑,狄雅宁持手电筒漫步在草场上,周围一片寂静,只有远处稀疏的狼嚎声陪伴她。
为什么要在晚上见面?为什么要在晚上见面?她不怕,不怕……
不怕个鬼啊!以前在皇宫里夜游跟在这里完全不是一个性质的!除非政变,否则对于一个公主来说,皇宫永远是最安全的,现在她一不是公主,二不在皇宫,野狼只关心她好不好吃,才不理会她是老几呢!
原本想请阿喜带路,只是不巧,她今天下午来事了,肚子痛得要死,一直躺在床上,阿纯照顾着,所以只能自己来。
上帝保佑那些野狼没发现她……
“你走错方向了。”严澈举着手电筒,从下往上打光,照着脸,想让狄雅宁看清他是谁,殊不知这画面在狄雅宁眼里是何等的惊悚。
“鬼啊!救命啊!”狄雅宁的尖叫声响彻云霄。
“……”严澈无语。
漆黑的草场上多了一只手电筒,两道黄色的光线并排往密林前进。狄雅宁握着电筒的手还在微微颤抖着,“我跟你有仇吗?每次见面不吓掉我半条命会死?”
“巧合。”他也想知道为什么两人每次见面都是那样的场景,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解释最为合理。
好无力的解释!狄雅宁叹了口气,大概是他们八字相冲吧,“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姚阿姨……”
“我看你鬼鬼祟祟地溜出门,想知道你打算干什么。”
“额……”你是不是闲的蛋疼……狄雅宁忍住脱口而出的冲动,这句话好像是粗话来着?
夜晚的密林宁静得恐怖,四周都是光秃秃的枝丫,晚风一吹,好像张牙舞爪的鬼怪,随时都会向你扑过来似的。
“严澈……你……你在这里就好了,谢……谢你陪我走这段路……”狄雅宁结结巴巴道。
严澈好像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都被她抖得一颤一颤的,他举起手电筒照自己的脸:“不用我陪你吗?”
“哇!”又来了!“你把手电筒放下!”
严澈直到很久以后才明白他此举在黑暗中看起来有多恐怖,不过现在很明显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打算继续以这种姿态跟狄雅宁说话。“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