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容就像是变成了一尊石像,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坐下来抚琴,她就如一个寻常女子般用痴情的目光看着高高在上的冷少。在场的所有人也似乎觉察到了,纷纷相互窃窃私语,然后也顺着目光看向一言不发的冷少。
冷少一开始并不在意,后来看见大家都看着自己,于是他才把目光转正,看向倾容。他的目光有点冷漠,似乎在看一个完全没兴趣的陌生人,倾容在他眼里感受不到一丝感情。倾容看着正看着自己的冷少,仿佛自己被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冰窖,连血液都凝固了,心跳都快停止了。此刻的倾容舍弃了这么多年练就的冷静和淡定,她心里有个声音就犹如大街上所有的泼妇一样站出来,大声地问:“你还记得老娘我吗?”
如果那样,那她就不是倾容了。
她是倾容,是倾香阁的招牌,是京城里赫赫有名的名妓。她已经不是十几年前那个一无所知的女孩,不是那个瘦弱的叫清秋的姑娘,她现在面对的冷少也不是十几年前那个叫嵘吹哪泻,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太远了。
十几年,不光光是一个岁月的痕迹,他们的身份,他们之间的经历,他们所承受的一切目光都已经不同了。此刻倾容多想找一个地洞钻起来,她脑海里曾经想象过无数次与冷少见面的场景,那时候他们或许还可以诉衷肠。可是她没想到,自己今天就在这里与冷少见面,他是主人,而她是娱乐。他没了曾经和一个小女孩共患难的回忆,也没了以前热心帮助一个小女孩的激情,他的感情似乎被抽离了,他现在是鼎鼎有名的冷府的唯一儿子,每天在各式各样的人群中窜梭,也许就是这样才把他磨平了。
倾容毕竟是倾容,她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表现出自己快要崩溃的情绪。她极力压制自己内心的激动,她深呼吸了一口气,一个淡淡的微笑从她的嘴角扬起,冷少微微眯了一下眼睛看着眼前那个瞬间转变的倾容。
她还是不紧不慢地坐下来,然后抚琴。那句“天悠悠,地茫茫,你在何方?不知远方的你是否还记得我的容颜?”
歌词虽然很简单,但是唱的就是倾容自己的心声。她边唱边偷偷瞥了一眼冷少,他似乎并不在意,反倒和旁人喝得尽兴。
他头发有些长了,也更黑了。他说话的声音也更粗了,他喝酒的架势也更男子汉了。倾容在心里慢慢地将他与印象中的嵘醋霰冉希他并没有把视线转到倾容身上,反倒是旁边有几个骠悍的男子一步步朝倾容逼近。
一个大大的青铜酒杯横置在琴上,一个满身酒气的男人晃晃悠悠地走到倾容跟前,用含糊不清的语言说道:“来!大名鼎鼎的倾容喝一杯!”
“对不起!倾容姐在外从不陪酒。”身边的小碧劝说道。
“滚开!”男人一使劲,直接把小碧推到了角落里:“你个丫头片子,有你说话的地儿吗?”
小碧有点生疼了捂着胳膊,兴许是撞墙的时候蹭破了皮。
倾容停下弹琴的手,她微微皱了下眉头,抬头对上男人迷离的眼睛:“我的规矩是不陪酒。这个规矩不会因为谁而打破的。”
男人兴许是喝得有点多了,他明显对倾容说的话感到非常的不满,于是直接用手扣住倾容的下巴:“你就是一个**,装什么装?快喝!”
倾容有点痛苦地顺势被男人提了起来,她明显抬高的头,在你我挣扎之间,倾容对上了冷少投射过来的眼神,那一刻,倾容似乎感觉到雪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