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这药下到宁王每日的饭食之中,朕便让宰相放了你父亲。还有,把这画纸上的东西带到朕的面前来,到时候朕不会薄待你们父女。”
皇帝感觉自己的手背擦得差不多了,将一张纸扔到慕芸姿的面前,连同一个小瓷瓶扔过来。
慕芸姿展开那张画,认出来了,是兵符!
忽然外面传来急急的通传声,“皇上,宁王他、他闯进来了呀!”
慕芸姿只看到小皇帝眼中一慌,强自恢复镇定,给慕芸姿一个警告的眼神,接着便力持淡定地迈步出去。
“宁王,为何不经通传便要强行闯入?”
皇帝竭力自持的训戒之音传出来,慕芸姿听后,赶紧把纸和瓷瓶都塞进胸口的衣带之中,这一切刚做完,殷云沂低沉凛冽的讨伐声宣告破来:“皇上截了本王的妃,难道本人王还要忍气吞声,戴绿帽不成?”
话音刚落,慕芸姿就听到一记破空之中,身前的上好的楠木屏风,刹那间便被踢个粉碎!
一片飞灰的碎屑之中,就看到宁王殷云沂像个煞神一样,矗立在眼前。
殷云沂一眼就看到脸色苍白,一副病弱模样,只着中衣的慕芸姿,大步上前,将她揽入怀中,不顾皇帝上前阻拦,他扯下自己的披风,将慕芸姿的身子罩住,打横将人抱起,头也不回地出了皇宫。
这来去之间不过眨眼的功夫,刹那间便不见了人影,只剩下一地的损坏的屏风。
殷承尧气到浑身颤抖,殷云沂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中!
将御案上的茶盏统统摔碎在脚下,殷承尧的气一直没缓过来,仍不够老辣的目光微眯起,带着星点燎原的阴毒,冷哼,“王叔,希望你带走的女子,最终不至于让你死于非命!”
眼看着人都走了,殷承尧急召宰相连城越入宫,暗自吩咐了一番,连城越便带着人后脚入了宁王府。
殷云沂把怀中的人一把扔进马车,他利落地一步踏入,盘腿而坐,深邃的眸光是死死地盯着前方,半晌才吩咐人行车。
慕芸姿惊魂未定,两只手死死地抓着坐下的长毛毯子,就担心殷云沂一个不高兴把她给撕了!
她被撕事小,如果被发现皇上给的那瓶药和画纸,那可就麻烦了,那画纸上面所绘的可是兵符!
大晋朝的兵权还掌控在宁王一人之手,若是被搜出来,她就是十张嘴也说不清楚,十个脑袋也不够宁王砍,最后还要搭上父亲。
眼看着殷云沂闷声不吭,玩沉默,慕芸姿转动眼圈,决定率先出击,脸上做出一片关心样子,“王爷受、受惊了。”
“本王看受惊的人其实是王妃你罢!”
男人轻启薄唇,目光刷地扫过来,带着煞人的精芒。
对上那样的目光,慕芸姿顿时觉得自己矮了半截,狗腿地想要拍拍马屁的想法,也被煞到烟消云散。
“本王想知道,王妃因何要遁出王府,难道有不得已的苦衷?”
他把最后那两个字压得死死地,仿佛她敢承认,他便会有说不出的手段等着她。当发现手中的那个丫头并不是她时,殷云沂想杀了慕芸姿的心都有。
她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遁了;而他,竟然没能识出真正的她!
“呵呵!”慕芸姿干巴巴地笑笑,忍着胸口的痛意忙摆摆手,打着商量道,“王爷肯定是误会了啦,我怎么会是王妃呢,我是王妃身边的丫环呀,我叫做——”
“那夜在本王身下承欢之人,是谁?”
听言,慕芸姿噎了下,殷云沂骤然欺身而来,慕芸姿本能地闭上眼,哪知道额角一痛,却听他续道,语气里面带着凉薄的味道,“王妃额头的这枚印记,果如浮云,顷刻便消弥无踪了?”
殷云沂的指尖轻抚她额角已不存在的刻伤,慕芸姿只觉得自己的防水胶布在他的指尖下,划啦出嗖嗖的冷气,她浑身绷得死死地,干巴巴地“呵呵”笑。
车子到了王府,殷云沂吩咐一声,请王府的御医来给慕芸姿看病,被扔到了榻上,趁着王爷刚出去吩咐人的功夫,慕芸姿赶紧把怀中的东西藏进了玉枕之下。
不多一会儿,就听到外面嘈杂的声音,慕芸姿正自纳闷,忽而听到宰相和连妙彤的声音一同往这边而来,她一怔,预感到什么一样,猛地回头看向玉枕之下——
随之门被打开,接着是高大的黑影随着外面的冰冷的空气溢进来。
宰相连城越进门,一副谦恭样子说道,“这皇上就丢了东西,说是需要老臣来王爷府上,看上一看,还请王爷恕罪。”
跟随进来的殷云沂不置一词地淡淡一笑,绕过屏风站定在面前,随即朝身后的人挥挥手,“你们便在此搜,本王绝不会介意!”
最后那声音几乎是咬着牙发出来的了。
慕芸姿眼见是连城越带着人来,殷云沂又不阻止,她急得身上冒汗,紧攥着被角,将身子裹得紧紧地,一下子就想明白他们要搜什么,她实在没想到皇帝会这样阴毒!
表面上说得倒好,命令她害宁王。现在却要派奸相来查自己,手上的东西万一被曝光在王爷面前,她真是里外不是人那。
皇帝根本不信任她,非但如此,还要借着宁王的手,把她除掉!
慕芸姿蹙眉,这个皇帝年纪那么小,可怎么能那么狠毒?
“搜!”
嘴上客气,连城越却一点儿都不含糊,让人细细地在这个屋子里面搜了一遍,目光瞄着榻上的慕芸姿,老辣的眼中只有一片算计之意:皇上的意思是借宁王之手除了她,而我却要用她,练成血丹,只要有这个血丹,就不怕王爷不与老夫合作!
“现在只有她的榻上没有搜了,不如让彤儿前去看看,王爷觉得如何?”
连城越脸上挂着懦懦的讨好之笑,仰着脸看着殷云沂,虽然是征寻他的意见,可连妙彤已经毫不客气,当先前去。
她毫不顾忌地当成众人的面掀开锦被,看到慕芸姿里面穿的竟然是中衣的时候,不由地一愣,她还以为!
如果能让她在这里丢尽脸,也算报了先前那一辱!裹得这样紧,她还真以为未着寸缕。
往日的仇恨加上今日的机会,再加上之前父亲说过,在慕芸姿身上肯定能搜出东西来,而且还能令王爷震怒,到时候,慕芸姿被治罪,就随他们捏扁搓圆了。
连妙彤袖口微鼓,里面还准备着东西,以防万一!
若是在她这一处,果真搜不出东西来的话,那么她便来当众个栽脏。
这样的念头刚刚想要执行,她突然在枕下摸到了一样东西,是在慕芸姿的玉枕之下,她猛地看向慕芸姿,同时对方也在紧张地看着她,双手按着玉枕,死死地甚至暗含着莫名的乞求。
连妙彤一见此,顿时心花怒放,慕芸姿,你的小辫子终于落在我手上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把扯开玉枕,看到里面竟然是一个小瓷瓶,外加一张被四叠起来的纸张。
连妙彤大喜。
没错!
父亲说过的,就这两样东西!
连妙彤抓住两样东西就朝外疾来,高声道,“父亲您看,果真有东西!这就是皇上丢失之物?”
连城越接过东西来,自己没看,反而呈给了宁王殷云沂,“还请王爷鉴看。”
眼看着东西又落到了殷云沂的手中,慕芸姿就看到他的脸上掠过一抹残暴之色,跟接自己出宫时表情一样,表情寒冷到可怕。
慕芸姿赶紧奔下榻来,不由分说上前扑嗵跪倒在地,“求王爷莫要看。”
“为什么?”
殷云沂问罢,慕芸姿眼中立即滑过一道难色,看得老谋深算的奸相和连妙彤心头惊喜连连!
果真被他逮个正着了,到时候慕芸姿名正言顺地落在他手中,可以随意练丹了,这可是他的活药房啊,大晋朝马上就要落在他手中了!
连妙彤却想,过两日,她便与王爷大婚了,没了慕芸姿这个碍眼的,顿时天高地阔。
“因为王爷看了会后悔。”慕芸姿低下头去,偷偷地看了奸相和连妙彤一眼,欲言又止。
“是么?”殷云沂满脸的不屑之色,可还是不由地垂眸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女子,深眸中闪过一抹复杂。
“王爷快打开看呀。”连妙彤跃跃欲试。
“还请王爷看后,饶过奴婢的死罪。”
眼看着殷云沂打定了主意,慕芸姿仿佛无可奈何地叩头谢罪。
那张纸打开之后,画面顿入殷云沂的眼中,“啊……”旁边凑过来一起看的连妙彤,一眼看去,惊叫连连,赶紧别过脸去,甚至跑到父亲身后,面颊绯红地躲了起来。
殷云沂则是耐着性子看完,嘴角噙着一丝莫名的意味,将纸扔给旁边一脸好奇的连城越。
他径自打开那瓶药,当闻到泌入心脾的怡人之味后,他的深潭般的眸子缓和了下,终于落到了地上的慕芸姿身上,“本王要听你的解释。”
“因为,因为”
慕芸姿低着头支吾,完全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
“怎样?”
殷云沂问道,目光玩味地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