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伴随着几声夏日的蝉鸣,媚笙躺在床榻辗转反侧。想起被妖怪害死的爹爹,心中一阵抽搐,迟迟不能入眠。怕是眼泪流多了,夜里,媚笙感觉口渴难耐,于是起身迎着黑暗摸索到桌边,想倒口茶喝,可却发现茶盏里已然干涸,回头看了罗衣一眼却发现她早已睡熟不忍打扰。无奈,可不能就这样把自己渴死了,思衬良久,索性起身,随便披了件衣衫点了个灯笼出门寻水去。
时值八月初二,浅浅的峨嵋月只染了一层浅浅的冷晕,既是如此,满天星辰还是纷纷隐去,离了那小灯笼可真是伸手不见五指。
虽是夏夜,可这白陀位居山高,夜里也不免凉快了些,一阵风吹过,媚笙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媚笙提着小灯笼一路摸索,却发现这白陀真不是一般的大,走了好些路也不见个守夜的弟子,更不见个水井。虽是诧异,却想到这白陀个个都是神仙高人,即使不用守夜也不敢有小毛贼乱闯,想到这倒也释然起来。
突然身后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拖着身体向前爬行般,在这平静的夜晚显得有几分诡异。
“谁?谁在哪里?“媚笙回过头却未见得半分人影,周围寂静的可怕,一阵风掠过,带起地上两三片枯黄的落叶。
没有人?媚笙觉得自己神经过些紧张,深吸了一口气扭头继续往前走。刚迈开脚没两步,那声音再次传入耳朵,这次却还夹杂着一阵阵抽泣。哭泣声一阵阵,那声音伴随着夜晚的凉风吹进媚笙耳里,凄凉又深情。刚刚目睹过妖怪杀人的媚笙心似拨浪鼓,不知不觉加快了脚步,嘴里默念爹爹保佑。身后那声音如影随形般不管媚笙或跑或走都紧紧跟在她身后。
正当媚笙低着头嘴里狂念“阿尼陀佛,菩萨保佑爹爹保佑。“时一个红影从她眼前飘过,媚笙吓得大叫一声,差点把那小灯笼惊掉。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见那红影停在了自己的前方,又一个呼吸捉紧,最终还是状着胆子声音颤抖的问道:“你.你是谁?“双手因为害怕紧紧握住小灯笼的灯杆而有些发白,怔了怔继续问道:“是人.还.还是鬼?“
那红影不说话,也不转身,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这种安静对媚笙来说无疑是种折磨。她害怕的双腿只抖,心脏也在眼下这种情景下跳快了好几分。那红影背对着自己,看不清面容,只见得它长发垂地,如同一具死尸,僵硬的的漂浮在半空之中,没有半点生气,半衫的红色衣袖迎着风在空中飘然翻飞。半响,自己突兀的哭了起来。
“你.你别哭啊.“媚笙见那红影哭的那么伤心悲切,壮着胆把小灯笼往前凑了凑。那红影似乎见不得光,双袖一挥,小灯笼里那点仅有的豆大光亮忽的灭了下去。一时间,周围又陷入了无尽的黑暗里,随即,那红影又往前飘去。
不知怎的,媚笙本来就害怕的要死,可随着哭声,双脚却不听使唤的跟了上去。没了小灯笼媚笙心里的恐惧更添了几分,又由于不熟悉地形,一路上也跌跌撞撞的摔了好几跤。疼的她呲牙裂嘴也不敢吭声。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摔了多少跤,只见那红影独自坐在一口井边,垂着首,掩着面哭的伤心欲绝。
这哭声听得媚笙心中一阵抽搐,想起自己的爹爹,自己从此孤身一人,外加这场景着实把还是孩子的媚笙吓到了。突然她也忍不住嚎了一嗓子,这一嗓子嚎的倒不要紧,却着着实实把那个女鬼给嚎愣住了。
女鬼见媚笙哭得比自己还伤心,自己倒也忘了哭,只是愣愣的望着这个小孩。看的她哭的惊天地泣鬼神,还一抽一抽的,怕她哭断气,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哭什么?“
听到女鬼飘渺空洞的声音,媚笙心里对她是人是鬼这个问题,又往鬼的那边偏了几分“我.我就是想哭。“
“今个是你命好,自己送上门来让我打打牙祭。“女鬼幽幽说道,从衣袖里掏出一块丝帕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这话一出,媚笙愣了愣,随即又两嗓子破喉而出。
被吃掉还说我命好?媚笙歪着脑袋一边哭一边想总觉得这句话带些忽悠人的意味。
“你别哭了!再哭我就把你撕的骨头都不剩!“女鬼实在受不了媚笙鬼嚎般的哭声,不耐烦的挥了挥双袖,喝道。随即转身单手朝井中一点,那原本搭在旁边的木桶就晃晃悠悠的打了一桶水上来。
媚笙正哭的兴头上,被女鬼这么冷声一喝,也乖乖的闭上了嘴。本来自己就是出来寻水的,刚又嚎了那么两嗓子,顿时感觉口渴难耐,嗓子眼都能冒烟。见女鬼打了一桶水上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顾不得害怕抱着死就死吧,被吃掉也好歹得让我喝口水的心态,捡起地上的瓢就灌了一瓢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
再抬眼时,发现女鬼正站自己身边目惊口呆的看着自己。定眼一细看,媚笙不得不承认,这女鬼长的也着实好看了着,凤目黑眸,黑丝如瀑,一身红衫衬的脸色略显苍白。媚笙心里轻叹一声,如此美人,做鬼倒是可惜了。
“你这女童,胆倒不是一般的大!“女鬼看着媚笙挑挑眉,眼珠轱辘的转了两圈,随即笑出声来:“我倒要看看,你这胆能大到什么程度。“
说完,只见那女鬼硬生生的把自己脑袋从颈脖上扯了下来,媚笙明显听见皮肉撕扯的声音,还没来急回神,就见那女鬼把自己的头往自己怀里一扔,可自己却偏偏就这么给接住了。媚笙低头看着怀里这颗诡异的人头还朝自己眨巴着眼睛,忍不住内心的恐惧“哇——“的叫出声来,条件反射的往旁边一扔,只听见“扑通——“一声,那颗脑袋就不正不歪正好砸进了那个水井里。
“你!你赔我脑袋!“女鬼见媚笙这么不给面子,一时也来了脾气,没有脑袋的身子在空中挥舞着,张着双手就要朝媚笙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