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性本相同,修行在自身 (2)
身无长物:出自《世说新语》,原指极度贫穷,后也指没有特长。王恭会稽回来,王大去看他。王大看王恭坐着一张六尺长的竹席,就对他说:" 你从东边回来,一定有很多这种东西,能不能给我一条?" 王恭没有回答。王大去后,王恭就把坐着的这张席子给王大送去了。自己没有竹席了,就坐在草垫上。后来王大听说此事,十分吃惊,就对王恭说:" 我本来以为你那里多呢,所以才要的。" 王恭回答:" 您不了解我,我从来没有多余的东西。"("丈人不悉恭,恭作人无长物。")
圣人之学,常好常对
“孔子、颜子与常人的区别,没有特别的地方,只是生活常好常对而已。”
将人分为好人坏人本身就是粗糙而不恰当的,毕竟他们的区别也仅限于仁流露的多少而已,而这种流露又是偶然性极大的,如《世说新语》里的华歆,开始热心待人,转眼就想弃之不顾,好坏只在一念间,看起来不免有些翻云覆雨,这就是普通人的生活。如果能够摆脱这种状况,那就成了圣人。要修炼成为圣人,对于平常人来说有两个方法:一是养成习惯的方法;一是求仁。
梁漱溟先生对“习惯”这个词向来比较排斥,因为它代表了一种固定的程式:如谦恭是好,编曲养成谦恭的习惯,公平是好,便去养成公平的习惯。这个办法,有许多哲学家、宗教家、教育家,都有这种主张。但孔子的生活之学却不如此……一走入习惯的路子,就成为没有心的动作。如谦恭成为习惯,一则当谦恭而失掉内容,仅成形式;一则不当谦恭而他仍谦恭,便应付失当,无一不走入麻木之路也。
在这段话里,梁先生讲得非常明白,那就是习惯容易令人舍本逐末,甚至与初衷南辕北辙,因而要不得。
梁漱溟先生说:孔子、颜子与常人的区别,没有特别的地方,只是生活常好常对而已。
孔子甘居九夷不毛之地而不觉陋,颜回“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他们的生活常好常对自然不是指生活境遇了。他们所求的是心境的平和柔顺。,出发点自然也是心才好。明朝大儒王阳明将自己的学派称之为“心学”真可谓得孔子生活之道之要妙,与梁先生英雄所见略同。普通人是遇见事情,心中要较量一番——出手还是不出手?圣人则不会。他的心中江澄月明,一片纯然,毫不迟疑地就按着仁的路子去走了,能达到这种境界的人,才是“我欲仁斯仁至矣”。
伯夷和叔齐都是商末孤竹国的王子,最初孤竹国国君临终遗命以三子叔齐为王位继承人,孤竹君死后,叔齐谦恭礼让,坚持要大哥伯夷即位。伯夷不受,说:“叔齐即位,是父亲的遗命,我不能违背父亲的遗愿!”于是离家出走。叔齐见大哥出走,也不当国君,打点行装追随伯夷而去,国家不可一日无君,孤竹国的大臣们只得拥立国君次子即位为君。后伯夷和叔齐两人闻周文王行善积德、礼贤下士,遂入周安身。当兄弟二人风尘仆仆地来到周时,文王早已逝世,恰逢武王用车载着文王的灵位去讨伐商纣。兄弟二人立即抢上一步,拉住马的缰绳劝阻武王说:“你的父亲死去后不安葬,却大动干戈,能说是孝吗?身为商纣的大臣,而兴兵弑君,能说是仁吗?”武王左右的将士一听他俩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拿起长矛就刺。姜太公忙说:“他们是两位仁义之士,不能杀!”说着就把他俩搀扶开了。
周武灭商后,建立了周王朝,天下诸侯和百姓都承认周武王的天子地位,但伯夷和叔齐却以此为耻。他们认为自己没有能制止周武王这种不义之行,于是决定隐居首阳山,后不食周粟而亡。子曰:“伯夷、叔齐,不念旧恶,怨是用希。”“求仁得仁,又何怨乎?”孔子赞叹伯夷和叔齐,不放弃自己信奉的理想,不同流合污玷辱自己的信念。
伯夷叔齐被追为圣人已是众望所归。他们或许面黄肌瘦、衣衫褴褛、朝不保夕,却依然能过着如梁先生所言的和乐的生活,这就是“常好常对”,终日不违心,既不违心,便是圣人也!对于为衣食奔走的凡夫俗子而言,当然不必经受首阳守节的考验,在生活的每次波澜之前如能做到“不违我心”,便是向圣人靠近了一大步。
弦外听儒音
六艺:儒家要求学生掌握“六艺”,即六个方面的学问。这六者分别是礼(礼节)、乐(音乐)、射(射箭技术)、御(驾驭马车的技术)、书(书法)、数(算法)。从这些课程的设置来看,儒家是很注重学生素质的全面培养和发展的。
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
“我们先要了解人心本来如是,本来是人心,本来是人。一刹那,两刹那,十年百年,莫不如是。所谓功夫就是让他接连着如是,这就是不懈。一懈就间断了。”
能够守住自己的心,能够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生活大概是每个人都向往的,但是人的心很容易被不同的浊雾所困扰。只有圣人才能达到完全的清明之境。所以向圣人的境界靠拢,自当向圣人学习。但是学习什么呢?如果学习他们的言行举止,那不就又陷入了舍本逐末的习惯的套路了吗?就如同学武艺一样,看别人一招一式的比划只能学到外面的花架子;不知其内在的气息如何运度,只能是东施效颦。所以不如找武学秘籍更能领悟得彻底。圣人之所以为圣人的秘籍就是两个字:不懈。也就是学习他们的时时拂拭心之尘埃,做到心中常清常明。
梁漱溟先生说:我们先要了解人心本来如是,本来是人心,本来是人。一刹那,两刹那,十年百年,莫不如是。所谓功夫就是让他接连着如是,这就是不懈。一懈就间断了。
生活本来就是好的,像一池清水流淌,不懈的意思就是要时刻保持警惕,若有脏东西靠近,就要对水进行过滤以保持其新鲜纯净。圣人就是这样做的,而且授人以鱼,不若授人以渔。圣人教给他人的也是这种方法。
《论语》里曾子说:“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宋代的朱熹也说:“日省其身,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其意皆在反省。
自省就是学习。梁先生说:孔子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中庸》《大学》之所谓“戒惧”宋明人之所谓功夫,就是这个学……这种让人常常好,常常对,就是要求人向时常好,时常对的路上走去。学就是披沙拣金为我所用,同时淘汰污垢,纳入新的活力。很多人会质疑自省之功用,神圣的圣人之道怎么可能在一己的默念反思之间就能领悟呢?马克思理论告诉我们,质变都是从量变开始的,而每次的量变中都含有质变,只是你不曾察觉而已。很多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就在别人以为不可能的眼光中完成了,如水滴石穿、绳锯木断。这不是奇迹,而是点滴的积累之功效。毛泽东说: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能在朝夕都能勤苦用功的人,终将成大业。
一位老人和他的小孙子住在肯塔基西部的农场。每天早上,老人都坐在厨房的桌边读《圣经》。
一天,他的孙子问道:“爷爷,我试着像你一样读《圣经》,但是我不懂得《圣经》里面的意思。我好不容易理解了一点儿,可是我一合上书便又立刻忘记了。这样读《圣经》能有什么收获呢?”老人安静地将一些煤投入火炉。然后说道:“用这个装煤的篮子去河里打一篮子水回来。”
孩子照做了,可是篮子里的水在他回来之前就已经漏完了。孩子一脸不解地望着爷爷。老人看看他手里的空篮子,微笑着说:“你应该跑快一点儿。”说完让孩子再试一次。
这一次,孩子加快了速度。但是篮子里的水依然在他回来之前就漏光了。他对爷爷说道:“用篮子打水是不可能的。”说完,他去房间里拿了一个水桶。老人说:“我不是需要一桶水,而是需要一篮子水。你能行的,你只是没有尽全力。”接着,他来到屋外,看着孩子再试一次。
现在,孩子已经知道用篮子盛水是行不通的。尽管他跑得飞快,但是,当他跑到老人面前的时候,篮子里的水还是漏光了。孩子喘着气说:“爷爷,你看,这根本没用。”
“你真的认为这一点儿用处都没有吗?” 老人笑着说,“你看看这篮子。”孩子看了看篮子,发现它与先前相比的确有了变化。篮子十分干净,已经没有煤灰沾在篮子上面了。“孩子,这和你读《圣经》一样,你可能什么也没记住,但是,在你读《圣经》的时候,它依然在影响着你,净化着你的心灵。”
这位爷爷真是智者,能以如此生动地告诉幼小的孙儿人受净化的原理。其实人受自省的影响也是同一道理。谁的心不曾沾惹尘埃?凡圣之别就在于圣人能迅速地察觉到尘埃之所在,并且不遗余力地将它剔除出去;而世俗之人总以为还有其他更为重要的事情去做,从来忽略了内心的清明与否。谁都可以反省自己,但不是谁都能够每日三省,能够做到三月不违仁。师傅领进门,修行在自身。孔子只能指点修行之道,能否终成正果毕竟还是要靠本人。
弦外听儒音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东汉太傅陈蕃15岁时,曾经独处一个庭院习读诗书。一天,其父的一位老朋友薛勤来看他,看到院里杂草丛生、秽物满地,就对陈蕃说:“孺子何不洒扫以待宾客?”陈蕃当即回答,“大丈夫处世,当扫除天下,安事一室乎!”这回答让薛勤暗自吃惊,知道此人虽年少却胸怀大志。感悟之余,劝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谁知竟成为勉励后学的励志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