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伟大的教育(2)

队列训练每星期六进行一次，可巴顿常常在星期天下午就苦练下一课。等下个星期六时，他的动作已完美无缺了。我曾对巴顿说，“乔治，队列训练在毕业成绩中只记15分，而数学却有200分。你的数学已经很差了。如果你把用于准备队列训练的时间拿出百分之八十来攻一攻数学，你不但仍可通过队列的考试，而且数学成绩也会跟上去。”但巴顿不为所动，依然如故。

事情不幸被这位同学言中了：在第一学年，巴顿的队列成绩位居全班第二，受到学校的嘉奖。但由于外语等主课的成绩很差，再加上语言表达方面有障碍等等，巴顿留级了。

巴顿后来回忆说：留级如同受胯下之辱。但他没有隐瞒这个坏消息，而是如实告诉了父母。父亲当即回电表示：“没什么，我的孩子，愿上帝保佑你。”父母没有流露出一丝抱怨的情绪，而是尽量用温存的话语表示对他的理解，后来又不断用一些深入浅出的人生哲理开导他，这不仅帮助巴顿解除了留级的犯罪感，还大大增强了他的自信心，并初步学会了如何去面对困难和失败。

对于一个渴望荣誉和建功立业的人来说，留级确实是无法容忍的。巴顿之所以能经受住这一打击，主要是由于他具有坚忍不拔的毅力、勇气和要成就一番大事业的坚定信念。也正因为如此，留级的打击非但没有使巴顿退却，反而刺激了他争强好胜的欲望。

在圣卡特林纳岛休暑假间，巴顿是以一种忘我的拼搏精神投入学习的，除了自己规定的锻炼时间外，他把全部精力和热情都倾注在了书本上，几乎每天都要学习到深夜，第二天天不亮就开始晨读了。父母对巴顿的这种生活方式进行了干预，一是怕他熬坏了身体，二是担心冷落了他的未婚妻比阿特丽丝。但是比阿特丽丝很理解巴顿，她不仅要求大家不要干扰巴顿的学习，而且在生活上给了他无微不至的关照。

上二年级时，巴顿爱上了踢足球，他想以这种最激烈的运动培养自己的勇气和魄力。但由于他的运动作风过于勇猛，被校队拒之门外。他旋即又参加了田径队，他的这一选择是正确的，后来他成了一名优秀的跨栏运动员。同时，他在学习上丝毫不敢懈怠，特别注意抓自己的薄弱环节——外语和数学，经常向老师求教。巴顿的学习成绩稳步上升。巨大的付出终于获得了成果，学年结束时，他的各项考试成绩全部合格，还出人意料地被任命为第二下士学员——虽说这一军衔处在军阶的最底层，但这一事件对于巴顿的鼓舞却是极其巨大的。

作为第二下士学员，巴顿负责带领学员出操和进行队列训练，这使得他那根深蒂固的统帅欲第一次得到了满足。每当他率领学员们列队行进时，常常感到有一股巨大的自豪感油然而生。有时他似乎忘记了自己是一个普通的下士学员，仿佛是一个军事统帅在履行庄严神圣的使命。此时，他已经完全被陶醉了。

可能是天性使然，巴顿对学员的管理十分严格，以致过于刻板，在他手下受训成了一件难事，招致了不少抱怨。为此，一些学员在背后指责他热衷于追逐名利而不顾同学们的死活。其实在巴顿心目中，严格履行职责是标准军人的一个重要素质，因此他不仅对学员们要求严格，更严于律己，而且，他能够实事求是，从不冤枉任何一个学生。但巴顿的这种品格却没有被他的教官所理解。巴顿总是如实上报违纪行为，而其他学生干部则采取了比较灵活的态度，即加以隐瞒。鉴于巴顿手下的学员“违纪行为多”，后来他竟被降为第六下士。这件事虽然对巴顿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但他不愿意因此而放弃原则。

1908年夏，在西点军校学习的巴顿，如期实现了他到四年级时升任学员副官的目标。为了磨炼、考验自己，也是出于一种虚荣心，巴顿一直很注意在同学面前展示自己的勇气，经常做出一些不同凡响的惊人之举。

有一次进行射击训练，同学们轮换射击和报靶。为了安全起见，一般的报靶人在射击时都趴在壕沟里，举起靶子，射击结束后，才站起身来报告环数。但轮到巴顿报靶时，他却突发奇想：要借机检验一下自己面对子弹时的反应。因此当同学射击时，巴顿突然站了起来，他事后回忆说，他听到了子弹从耳边飞过的呼啸声。巴顿发现自己没有任何不良反应，开心地笑了，在场的教官把他狠狠地批了一顿。

在一次物理课上，老师向同学们展示了一支30公分长的感应圈，充电后，金属圈放出了绚丽的火花。当有人提出做个试验，看看人体有何反应时，竟无人敢出面。这时巴顿挺身而出。充电后，感应圈在他身上放出了火花，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在比阿特丽丝。场的人无不感到震撼。对此，巴顿颇有些自得，心想：“现在，还有人敢叫我老鼠吗？”

在艰苦的学习和训练中，巴顿的实干精神和大刀阔斧的工作作风已逐渐为人们所接受，他的坚忍和刻苦精神则有几分令人生畏。他很快就得到了教官和校方的赏识和重用，第二学年结束时，他被任命为学员军士长。巴顿兴奋极了，他已经彻底摆脱了留级的阴影，成为一名优秀的学员干部。

虽然十分兴奋，但巴顿却并没有感到满足。他认为这只是自己人生中的一个小插曲，还有许多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戈塞尔曾在一封信中谈到巴顿的计划。他写道：“在我们相处的日子里，他跟我谈过很多公事私事。他说，他想在军校达到三个目标：在队列训练中夺冠；到四年级时升为学员副官；在田径项目上打破学校纪录达到A级运动员标准。”毕业时，他的三个目标果然全部实现了。当时，连校长都当面对他表示了祝贺，因为他知道，这种事例在西点的历史上是不多见的。

被任命为西点军校学员副官是1908年夏天的事，这使得争强好胜的巴顿心花怒放。争当学员副官是巴顿的一个阶段性目标，其原因有二：第一，要做家族的真正传人。巴顿有好几位祖先出身于军校，而且都是出类拔萃之辈，他的父亲就当过学员副官，巴顿决心要继承家族的这一传统；第二，争取并展示军人的荣耀。学员副官是全校学生的领袖，不仅角色显赫，而且是阅兵队伍之“星”。尤其是在接受军事长官检阅的时候，他威武地喊着口令，指挥学生队伍阔步行进，犹如鹤立鸡群，令人称羡，而这正是视荣誉如生命的巴顿所向往和追求的。

这项任命坚定了巴顿的信心：成功来自坚持不懈的努力和拼搏，当然，也来自他最热爱的人的理解和支持。于是他提笔给女友写了一封充满深情的信，信中写道：“你还记得很久以前，……我说我想当学员副官吗？我担心我永远也当不上，而你却说我会当上的。如今我如愿以偿了。”

巴顿自幼立志做一名品德高尚、本领过硬的军人。他认为军人这一职业充满了风险，只有无私和无畏、具有奉献精神的人才能真正热爱它，并毕生献身于它。他虽然家庭富裕，从小养尊处优，但却宁愿选择艰苦的军旅生涯。在巴顿本人看来，这完全是出自于一种天性和崇高的志向，而不是寻找一个谋生的工作。在给比阿特丽丝的信中，巴顿曾回答了她提出的为什么选择军旅生涯的问题，当时他谈到三个因素——珍惜传统、喜欢刺激和渴望荣誉。“如果你拿走了这三种东西，生活还有什么意义呢？”这句话巴顿后来曾多次说过，是他内心世界的真实写照。

在西点军校就读期间，巴顿与比阿特丽丝的感情日益升温，两地书信频繁往来。他曾经为比（比阿特丽丝的昵称）的初次社交晚会送去了鲜花。1905年3月，西奥多·罗斯福宣誓就任总统，巴顿随团来首都举行阅兵式，在这里巧遇了来参加庆祝的比阿特丽丝。他们在一起欢聚、宴饮、跳舞，巴顿认为这是他“一生中度过的最美好的夜晚”。此后，比又多次专程到军校与巴顿约会。他们或者去郊游，在林间小径上漫步，观赏大自然的美景；或者依偎着坐在哈得逊河金色的沙滩上，遥望碧水蓝天；但更多的时候他们还是愿意找一个幽静的场所，面对面地坐在一起，亲亲密密地促膝长谈。比从巴顿那里了解到不少有关西点军校的事情，而他则向比学习法语、文学，并请她帮助修改诗作。

巴顿在西点军校苦读了5年，于1909年6月以优异成绩毕业。他以着装标准、军姿优美、领导才能出众而成为西点军校的骄傲。此时，巴顿和比已经是20岁出头的成年人了，两人之间纯真的友谊已经发展成为炽热的爱情，接触也越来越频繁，几乎每个周末都有约会。即使这样，思恋的火焰也常常使巴顿产生出焦虑的情绪。终于，巴顿感到应该向比求婚了。但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他太喜欢比了，认为她什么都比自己好，父母是百万富翁，对她宠爱至极，她的身边也不乏追求者。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即将走出校门的军校生，未来的生活是危险而动荡的。巴顿时常在想：“我能给她带来幸福吗？”

巴顿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父亲，他很苦恼地问道：“这是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面对儿子的一片痴心，父亲很受感动，他认为比阿特丽丝是个好姑娘，她的心里只有巴顿一个人，所以鼓励巴顿大胆求爱，否则将会错过良机。父亲还半开玩笑地告诉他：“天鹅肉很可能会被第一只癞蛤蟆吃掉！”但巴顿还是信心不足。直到1908年圣诞节期间在艾尔家度假时，他才终于鼓足勇气向她吐露了真情，表示希望娶她，但要她不要马上答复。显然，他怕遭到拒绝。但实际上，两颗火热的心早已经紧紧地贴在一起了。

毕业的日子一天天临近了，巴顿开始为自己的去向而冥思苦想。最初他选择了炮兵，因为他最崇拜的英雄拿破仑就是炮兵出身。但经过反复权衡，他放弃了这一打算，因为他认为，虽然火炮威力巨大，但“它能够影响战斗的结局，却不能体验战斗的过程”。他考虑过步兵，但又认为步兵军官过于平庸，与他本人崇拜的“骑士”相距甚远。最后，他选择了骑兵，这不仅因为骁勇的骑兵具备他所推崇的骑士精神，而且还因为据说古代的骑兵军官都是优秀的绅士。

1909年6月，巴顿毕业了。虽说他花费了5年时间才完成学业，但仍取得了骄人的成绩。在运动方面，他通过刻苦训练成为一个全能型的优秀运动员。跨栏、射击和击剑是他的长项，他创造的高栏纪录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未被打破。他还是一位受人尊重、极有天赋和个性的优秀学员干部，勇敢刚毅，严守规则，尽职尽责，他所指挥的队列以军姿优美、步伐雄健而载入校史，成为西点永远的骄傲。他的学习成绩虽不能说门门优异，但却是非常令人满意的，他付出了比别人更高的代价。在这一过程中，他不仅战胜了困扰他多年的“阅读失常症”，而且学会了如何独立生活，如何与社会和人打交道，以及如何正确地面对成功、失败、事业、荣誉和爱情等等重大问题。这仅仅是一个开端，他迫切地渴望在真正的军旅生涯中开辟出显赫与光荣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