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里,雪白的灯光,映着雪白的墙,衬出她毫无血色的脸惨白如纸。沿着长长的廊道走出,她拨着那串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
很意外,他没有关机。
她说:“今天是我生日,你会过来吗?”
微小的声音,轻而细,听在耳里却像钢钉,一根一根轻轻扎进去。痛,不凶猛,却寸寸渗进耳膜最深。
夏微寒抬起手臂,看了看腕表,不说一字,冷漠地挂断。直视对面墙上的世界地图。深黑的眸扫探过七大洲八大洋,定在美洲某一处——
古巴,那如一把钥匙镶嵌在加勒比海北部的群岛国家。似在提醒他,曾经有什么最珍贵的东西遗失在那里。
余丽叩门进来,小心翼翼汇报:“夏总,孙总来电,晚上七点的酒会,请您勿忘携带女伴。”
他鼻音嗯了一声,余丽整理好零散在办公桌上的文件装进公事包,望一眼那张清俊的侧脸,犹豫地退了出去。
他总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出席宴会。无论场面如何盛大繁华。
今夜如是。
高尔夫会所内布置得富丽堂皇,华丽的布景音乐奏响、大屏幕楼盘广告鸟瞰图全方位转换、私家珍藏的各式陈酿馥郁飘香。
嘉宾如流,衣香鬓影,繁华如梦的场景。
他应酬了一圈,视线扫旋,微垂下去的眼皮略显疲惫。百般无味走出人群,来到浪漫的玫瑰花瓣泳池。
轻风拂掠,池中倒影飘漾,涟漪中绽开一条纤细的影。他猛然抬头,彼岸站着的她,忽然遥遥冲他嫣然一笑。眼睛像两颗很大的夜明珠,熠熠发光。
乐队忽然奏出《彩云追月》。
她踏着优美的旋律款款而来,姜青色的晚裙勾勒出女性的纤柔曼妙,渐渐的,离他近了。
夏微寒眉目一沉,转过身离开泳池上楼。她却紧跟过来,往他肩上贴,吹气如兰,每个字轻如春风钻到耳里去,“微寒,我学会了烘烤老婆饼……”话音渐渐弱下去,他目光锐利地瞪她。
满面红光的孙环宇前来取酒,见到两人,哟了一声,笑呵呵:“新认识的?”
得知他今晚有应酬,她跟着乐队进来,为了见到他,说上几句话。可是却听见:“我从来不认识她。”一口冰冷的话。他转身就走。
孙环宇眯了眯微醺的眼,望向杜小若。
她的脸小而尖,眼睑微薄,纤长微卷的美睫涂着蓝膏,衬出一对明眸水亮,粉唇如花,淡淡胭脂淡淡香,暖色调亦掩不尽眼底隐约一抹苍白。
夏微寒以为自己走远了,却听到身后杜小若轻轻的笑声传来,像是响在耳畔:“是呢,我们都是陌生人。”
脚步微敛,亦不影响离开的步伐,一径顺着餐台边的通道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