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黄泉一把揪住从山上逃出来报信的匪徒,“他说的是真是假?居士何在?”
那匪徒连忙道:“呜呜呜,大当家的,他说的都是真的,大火起来后,居士就已经跑了……”
瘦子呸道:“这群文人真他妈狡猾!要咱干活的时候不惜重金,有难的时候,自个儿先跑了……”
黄泉骂道:“老子早就说过,咱不能跟文人打交道!”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等文人可不想大开杀戒!”话虽委婉动听,萧然冰的声音里却带着强烈压迫感,令人心惊,“死路还是活路,全凭黄泉寨主一句话了!”
然而,不等黄泉答话,卓元彬抬手猛一击掌,干脆利落的下令:“金牛匪徒多年以来为祸百姓,一概杀无赦!”
字字铿锵,毫无余地的响彻十里长街。激起了一阵刀剑出鞘的争鸣,脚步呐喊,滚雷一般传来,震在心头眉间。
萧然冰盯着他的侧脸,眉头紧了紧,却没再说什么。
很快,擂台底下是一片厮杀声和惨叫声。
流血死人的场面毕竟不怎么好看,花已伤收回目光,扯了扯萧然冰的衣袖,道:“阿冰,似乎没有看见三少……”
萧然冰一心放在百晓生身上,倒忘了盯着唐思凯,紧着眉头四周一瞧,果然已寻不到他的踪影,“难怪今天他抢着第一轮出赛……”
不过,似乎还少了一个人影……
“老花,有没有看见百晓生?”
“嗳?”花已伤左右瞧了瞧,嘀咕道:“方才还在这儿呢,怎么没影儿了?”
这时,头顶上忽然有个影子照下来,萧然冰警醒的抬头去看,瞳孔在那一瞬间收缩。
一只巨大的白色鸟影,在风中翱翔。
花已伤顺着他的目光一瞧,惊道:“那是……北雁翎?!”绝世大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联系空落的擂台,猛地一扇敲在掌心,“百晓生是北雁翎乔装的!不过,咱们文房四宝挑战金牛匪徒,他来干啥?”
“绝世大盗也有青春寂寞呗……”仰望渐渐没入云端的鸟影,眼前浮出百晓生略加易容的脸,那样精致熟悉的五官啊……
卓元鹤?北雁翎?
天地之间,静寂无声。
我喜欢你……
唯有这一句话,飘飘荡荡,凝聚在卓元鹤耳畔。伤势复发,吐了好几口鲜血,他却不愿倒下去。
唐宁蹲在石台边,双臂圈住他的身体,睁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生怕一晃不见他就闭上了眼。
山间云雾缭绕,沾湿了两人的衣裳。难忍的疼痛过后,意识渐渐清晰,看清了她眼底的担忧和恐惧。这么多年以来,每次伤势复发都是难以承受的痛苦,然而却没有那么轻易彻底死去。
只是,最近复发的频率,似乎越发的……
卓元鹤压抑着轻喘,深呼吸调节,努力使自己的脸色看起来没那么吓人,哑着嗓子呢喃:“阿宁……”
“好点了么?”唐宁的声音有点抖。
“好多了。”耳边回荡着她那句告白的话,兜转入心肺,身体上的疼痛似乎慢慢的弱了下去。卓元鹤心潮澎湃的望着她笑,满心的话到嘴边只化作一句,“阿宁……”
唐宁愣愣望着,抽噎道:“元鹤,你笑起来好傻。”
卓元鹤虚弱的笑出声,有些孩子气的蹭在她的颈间,“求安慰。”
小凉风儿飕飕,唐宁不可抑的一抖,“怎么安慰?”
弯着亮晶晶的眸眼,猛吸一口她袖间的香气,“求温香软玉。”
哦买疙瘩……命都快没了,他还有心思调情?莫不是回光返照?唐宁又是一抖,紧着脸,“元鹤,你还好吧?”
握住她的手,卓元鹤摇头,“我没事,痛过去就好了。”
唐宁瞅得心肝儿疼,“每次复发都这样?”
无法想象是什么样的剧痛,让他这么能忍的人都痛得不成人形。十多年了,他怎么撑过来的啊……
她很想来一次大屠杀,杀光整个姜国。那些伤害他的人,都该死!不死,解不了她心里的恨!
他有多痛,她就有多恨……
“别担心,我没事。”卓元鹤挣扎着起身,扯了身体里不是伤口的伤口,痛得指尖战栗。唐宁不敢拉住他,便用手臂托住他的后背,直到他坐直身子,她还不敢将手臂放下。
又一次,悄无声息的绕过了会令她心疼的话题,唐宁喉咙发紧。好,好,好,有些话,她不问。
“元鹤,你真的没事了?”方才呼唤了半天,嗓子里是干涩得疼。
“求安慰。”卓元鹤的脸色舒缓了不少,没有刚刚那么扭曲,只是兀自有些寡白。挺直了脊梁骨,张开双臂等待着她投怀送抱,略有几分撒娇的语调,“求温香软玉。”
扶额,她彻底无奈了。某人略带孩子气撒娇的模样,实在很欠蹂躏。
唐二小姐假扮忧郁的拧了眉,叹息,“这可怎么办呢,偶被黄泉熏得一身臭味儿,没法给你温香软玉……”
“求温香软玉。”不死心的重复了一遍,卓元鹤微微眯了眼睛,笑得十分无害,“没有温香软玉的安慰,等会儿又疼了怎么办……”说疼就疼,登时拧巴了寡白的脸,哼唧道:“唉哟……”
唐二小姐眉尾抽抽、眼角抽抽、唇角抽抽……她彻底败给他了,无论何时何地,她总是会彻底败给他。
没办法,只能随了他的意,扑倒在他怀里好一阵蹭,又怕蹭疼了他,于是,小动作温柔得她自己都想死。
得了,既然都矫情到这份儿上了,不如彻底一点更好,便嗲声嗲气的嗯噶啊,“相公,你好流氓喔……”
“娘子……”卓元鹤笑得嘴都扯歪了,胸口被她温柔的蹭得痒痒的,真真的温香软玉在怀,心都醉了,双臂将她紧紧锁住。
咕咕咕……迷醉时刻,肚子很不合时宜的唱空城计。
蹭了一会儿,唐宁拱起身问:“应该够了吧……”
由金牛寨下来,一路受阻耽搁,又因卓元鹤伤势复发,在断崖边待了将近一个多时辰,天色渐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