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吐,三人与围观群众一起狂喷。
黄泉掰着手指头数了数,“你们不是文房四宝么,怎么少了一个!”
纷繁吵嚷、爆破嘈乱的声音愈来愈远,展眼只能瞧见溶入云端的青烟。
深林悠悠,看不到路在何方。一瞬的心如止水,唐宁嘴角微翘,抱着卓元鹤的胳膊,两人心有灵犀似的,均放缓脚步慢慢的走。
唐宁同学心里有几分矫情的想,如果,这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她与卓元鹤十指相扣,就这么一直走下去,那该多好。
可是……
倏忽眉心一蹙,拽着卓元鹤加快了步伐。
自金牛寨一路奔下来,破机关,与镇魂过招,卓元鹤已消耗了不少功力。他的伤势压根就没有好转,勉强支撑了那么久,决不能再继续耽搁下去。
察觉到唐宁忽然间的不安,卓元鹤用力握紧她的手,“阿宁,怎么了。”
“回家,我想早点回家。”唐宁咬了唇,闷头向前走。蓦然,牵着她的大手猛一扯,猝不及防踉跄向后,跌进了一个消瘦却牢靠的胸膛。
卓元鹤紧她在怀,几乎是咬着她的耳侧,语调略略沙哑,“阿宁,我没事,不要担心。”
他与她一样,都有一颗敏感的心。
仰面望着他显苍白的脸,心里一窒,面上却扯出了笑容,“没事也要早点回家,再耽误下去天就黑了,我堂堂唐家二小姐,金贵娇气的很,可不要露宿荒野。”
眉眼是一并的弯成月,卓元鹤若有所思道:“没错,我是堂堂唐家二小姐的相公,金贵且又娇气,决不能露宿荒野。”
照理说,根据阳光以及树影判断方向,他们要走出金牛山应当不难,可是慢慢的,唐宁发觉有些不对劲。越往前走,地面越是潮湿,幽幽湿冷,树木根部可见青苔。
“元鹤,你有没有感觉到……似乎有点不对劲?”
“嗯,机关陷阱越来越少。”
“嗳?好像是的耶!不过我说的不是这个……”唐宁拧眉道:“咱们走的这条路,似乎不是下山的路。”
环视四周,卓元鹤略沉思片刻,声音略微沙哑的道:“没想到,金牛山不止机关重重……”
唐宁缓缓的扭过头望着他,一副的哭笑不得,“不是吧……又来一个狗血的剧情。难道……咱们真的是误入了迷魂阵?”
卓元鹤点头,“大略如此。”
唐宁极度崩溃,哭丧着脸,“那该怎么办?”
大掌揉了揉她的后脑勺,安慰道:“天无绝人之路,咱们再仔细找找,总会有出口的。”
任由卓元鹤牵着走,狐狸眼滴溜溜的转,嘴里还不忘诅咒道:“哪个混蛋的布的阵啊,真该把他绑到草船上借箭去……”
“绑到草船上借箭?”卓元鹤一心二用,一面仔细观察林中树木,一面与她交谈,“倒是听你说了三遍,却不知是什么意思?”
“呃,草船借箭啊……”唐宁对九宫八卦啥的,一窍不通,除了在心里默默祈祷老天保佑之外,也就只好给卓元鹤讲讲草船借箭的故事,算是漫漫旅途中解个闷。
卓元鹤听得津津有味,似乎对军事策略颇有兴趣。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唐宁心中焦急愈见增涨。山下应该能看得见金牛寨上的大火吧?萧然冰他们只要聪明着点,就应该派人前来接应他们呀!
不过,就算派人前来接应,也未必能够顺利进入金牛山,除非个个都有卓元鹤这般的身手。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暗自焦心时刻,隐隐约约的、似乎听见了奔流的声响,不由一愣。屏息静听,是自前方传来的……水涛声!心头一喜,欢欣道:“元鹤,你听见了吗,好像有水声?”
“嗯。”卓元鹤点点头,他听力异常,早早就听到了水声,是以牵着唐宁径直朝水声传来的方向走来。
四周的古老树木,渐渐退至身后,眼前霍然一亮。
唐宁却一下呆了,原以为寻到了出路,却不曾想,眼前竟是万丈断崖。日阳从两峭壁相交处露出半个脸,染得烟雾薄云尽成金色。穿越朦胧金黄漫漫,远处山壁赫然挂着一条瀑布,奔腾湍急,很是壮观。
可,现在不是欣赏风景的时候,希望一下子变成了失望。唐宁站在断崖边使劲跺脚,气得嗷嗷直叫,“可恶,这金牛山究竟是个什么鬼地方……”
“没想到,金牛山内别有洞天……”卓元鹤就那么负袖立着,大概早料有这种情况,面色平静如常,长发滚滚如墨涛,随着锁银线的白袍一丝一缕乱在山风中。一贯的冷静,仔细观察着断崖四周。
蓦然间,迎风而立的身躯剧烈一震,拢在宽大衣袖中的手一点点攥紧,攥得指关节咯咯作响。
“噗……”五脏六腑如刀剜般,痛不可抑,一口鲜血狂喷了出来。突如其来的剧痛,令卓元鹤再也支撑不住,踉跄着扶住散落在身侧的石头。他几乎可以清晰的听见,心脏被一点点撕裂开的声音……
“元鹤!”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鲜血一滴滴滚在白袍上,点点猩红的如渐次绽开的红梅,刺痛了她的双目,刺伤了她的心。惊惶中,拦腰抱住他的身体,小心翼翼的,将他的身体挪到旁边相较干燥的石板上。
耳边碾过阵阵轰鸣,什么都听不见,隐隐约约的,似乎是她带着哭腔在不停喊着他的名字。
他不能倒下,再痛再累也不能倒下……
她一个人的时候,会害怕……
“阿宁……”开口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干干涩涩的沙哑,眼前的天旋地转渐渐停止,强自努力下,终于看见了满脸带泪的她。
唐宁急得手足无措,眼泪止不住,“元鹤,怎么办,怎么办……我要怎么做才能帮到你……”
卓元鹤脸色惨白得吓人,想抱紧她,却连一丁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只能力竭的冲她笑,“阿、宁……别……别、怕……”
是害怕她的害怕,于是,才撑住了最后一口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