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昨天夜里,她等在他的房门外,却迟迟得不到他平安的消息时,内心竟是那般的恐惧。仿佛生命中若没有了他,一切的一切都没有了存在的意义,那个时候,她的心内一片空白。
他,是这片茫茫沉浮的人海中,她无意中抓住的一块浮木。谁也不知他能否载她游到彼岸,但却是这片苍茫陌生的海洋里,唯一能够给她希望的东西。
身侧的狐裘被小心翼翼的撩开,凉风趁势嵌入,他的身体动了动,唐宁下意识的一把抓住,呢喃着贴在他怀里道:“别走。”
卓元鹤垂下脖颈瞄了一眼,蹭在他怀里的小脸睡得极甜,低浅的呼吸,嘴角还浅着笑涡,一双小手死死地揽着他的腰身,不肯松开。
便低低的唤了一声,“阿宁。”
她睡得极浅,意识还是清醒着的。应声睁开眼,眼角隐有一丝难明的忧伤,恰巧被他捕捉到。
安安静静的看着他,哑声道:“元鹤,不要走好不好?”
卓元鹤微醺着眼睛,唇边是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傻瓜,天都黑了,你肚子不饿么?”
饿,饿得要死要活的,她从昨天就没有怎么吃东西,可是……她实在舍不得离开他的怀抱。当然,前两次是被尿憋的,迫不得已。
“元鹤,再躺一会好不好?”
卓元鹤轻笑,“再躺一会天就亮了,明日的桃花宴你不想凑热闹么。”
唐宁睁大眼睛,眨了眨。想到了什么似的,喃喃,“要不,咱不去了好么。”忽然不想帮他物色美人了,她自己都还没吃到呢。
不甘心啊不甘心。
由于浴桶中的意外,她现在找到人生目标了。就是,死也要吃了他……
卓元鹤半眯着眼,摇头,“那可不行,帖子都已经回了,不过……”他揽住她的纤腰,枕在她肩头附耳呢喃:“放心吧,没人能将我从阿宁身边抢走。”
顿时,一股燥热劲儿从脚底直灌脑门。放心?她有啥不放心的……
他……吃准她了是不?
桃花宴是黎州春天最隆重的宴会。原本是皇后娘娘用来笼络人心的宴会,宴请的都是皇亲贵胄,以及朝臣与其女眷,后来也慢慢的开始宴请城内名流才俊,结果皇亲国戚们的聚会大餐变成了顶级的相亲大会。于是,那位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则变成了金牌媒婆。
黎州城内有文房五宝之说,卓元鹤便是排行其首的那个了,据说这五人个个是英俊风流的人物,不知有多少女子为了他们痴癫疯狂。最严重的一次,听说是有个闺阁千金当街裸奔求爱。
被求的那个,当然不是卓元鹤……
不过,经仔细打听之后,方才知道有个怡然郡主,多年以来对卓元鹤虎视眈眈,颇有不拿下他誓不罢休的派头。
而卓元鹤对怡然郡主,似乎也有些不一般……
于是,唐宁同学急眼了。
翌日,一觉睡到日上竿头,唐宁从大床中跳下来,心急如焚的冲外面喊:“红袖,快给我梳妆!”
红袖在外头应了一声,过了会儿才端来洗漱的热水。刚踏进门,便看见唐宁蹲在房里翻箱倒柜,衣服首饰什么的扔得乱七八糟,便失声尖叫:“小姐!你是要拆房子呢,我好不容易才收拾的,加工钱、加工钱加工钱……”
大清早的,唐宁却累出一身汗,气喘吁吁的招了招手:“加就加!你来得正好,赶紧帮我挑挑今天要穿的衣服。”
红袖愣愣望着她,先是狐疑,再是惊讶。放下水盆慢慢走过去,蹙眉歪头问:“这么多衣服,全都是殿下吩咐新做好的,你穿哪件不都成么?”
唐宁半坐半跪在床侧,继续翻箱倒柜,嘴里念叨着:“今天是个大日子,桃花盛宴呢。我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红袖坐在床边晃腿,成心是袖手旁观来着:“小姐啊,你都嫁做人妇了,还想招蜂引蝶是怎么的?”
唐宁捧着一套淡紫色的长裙,嘻嘻笑答:“我是要让自己美若天仙,貌若狐狸精,把那些企图围在我们家元鹤身边的狂蜂浪蝶全都比下去,让她们自惭形秽钻回娘胎里,啊哈哈哈……”
顺便,用美色勾引他,男人都喜欢美人。
哦耶,勾引卓元鹤的人生,从今天开始……
嗯哼,就不信吃不到他。
红袖乐了,掴掌道:“有这种觉悟很好,我挺你,就放心看我妙手生花吧!”
唐宁抖了抖手里的衣裳问:“这件梦幻般的紫色如何?总之,不论男女老少,绝对要让他们移不开眼!”
“这件一般般……”红袖在衣服堆里转悠,挑三拣四,最后挑中了一件雪白的纱裙。
唐宁一看旋即否定,她可不想模仿小龙女阿姨,整天闲着没事在天上飘啊飘啊飘。后来经红袖提醒,才恍然大悟了,卓元鹤可不就是一身白么?若要炫耀他们夫妻恩爱,穿情侣套装是必须的!
上妆的时候,红袖是乐此不疲的追问:“小姐,你现在这么担心殿下被人抢走,是不是喜欢上他了?爱上他了?决定从良了?想当家庭妇女了?”
唐宁端坐梳妆台前,任由红袖摆布,喏喏的道:“谁说我喜欢他了?谁说我担心他被抢走了?我只是心有不甘,上次霸王硬上弓未遂,岂能就这么算了?我还未吃到嘴里的东西,决计不能先让别人吃了……等、等我吃腻了,再说……”
红袖鄙夷的嘁了一声,口是心非的家伙,我看你嘴硬到几时……
为了她伟大的人生目标,为了顺利吃掉卓元鹤,唐宁同学郑重决定,从今往后她要走美女路线。
希冀能够达到回眸一笑迷倒众生的震撼效果,主仆二人紧闭房门折腾,早饭就命人送了一盘咸菜两个馒头。
卓元鹤率众在院子里耐心候着。蓝华与萧然冰等得是哈欠连天,鼻涕横流,迷离着眼神盯着紧闭的门口,终于还是禁不住周公的引诱,钻进梦中。
哐当,两人一起翻到在地,摔得腿脚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