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颜,卓元鹤,元吹青,柳色,西木坤,以及卓元彬母子俩。这些人,哪怕只是仅仅面过一面,都会让她生出一种不踏实的感觉。好似每一个都不是表面看到的这个模样,她究竟踩在了一个什么位置上?
唐宁自醉仙楼出来,顶着陌生的阳光一路晃晃悠悠,从繁华的街头慢慢走到遗爱湖边。柳枝随风飘摇,拂过水面,掠起点点涟漪。寻了个台阶坐下,望着圈圈点点的水波,心中亦是荡起层层波澜。
心中一片茫然,漫无目的的飘飘荡荡。她该回家吗?三皇子府是她的家吗?她该做什么?
俊逸而苍白的脸,打从水底慢慢升起,最后浮在水面上。醉人的眸子里,含着温纯的笑意,却有水波沾在其中。唐宁不自觉蹙起眉头,怕那曾水波凉了他温润的眼。便忍不住伸出手指,想抹去那层凉凉的水。哪知指尖刚碰到水面,他的脸就碎了,随着荡开的水纹,逐渐消失不见。
背后忽然传来悚然的男中音:“姑娘,你寂寞吗?”
这青天白日的,调个什么情啊……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唐宁浑身一抖,脚下打滑,身体失去了重心,整个人栽进湖里。脑子里忽然一片空白,轰隆隆的闷声撞击着神经,巨大的恐惧犹如铺天撒下的网,紧紧的缚住她的身体,丝毫也不能动弹。
“啊——”本能的叫了一声,而后便再也发不出声来,嗓子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堵塞,她根本不敢挣扎。
仿佛又回到了那片无垠无际的海洋,带着惊恐、怨恨和不甘,拼尽最后一丝力量挣扎,死亡的呼唤烙在她的记忆深处,一生都忘不掉!
身体骤然一轻,她大概是被人捞了上来。趴在湖岸边仍然止不住的颤抖,身体上本能的恐惧,她无法控制。睁开眼,看见了站在面前的小胡子男人,头戴蓝灰色头巾,正带着淫邪的目光打量着她。
湿透的衣衫紧贴身体,那是怎样的玲珑诱惑?唐宁清楚的很。
他弯腰拉她的手臂,熟练的摩挲,“姑娘,不如,咱们找个地方换身衣裳,喝点小酒暖暖身子如何……”
唐宁借着力道站起来,身子却还在剧烈的颤抖,她怕水,很怕很怕很怕……
小胡子没有注意到的是,唐宁站起身来时,手在靴子里摸索了一下。霸道的寒光闪在眼前,饶是他躲闪得及时,左脸上仍然被割开了一道口子,火辣辣的疼痛伴着鲜血滚了一脸。
他在慌乱中展开步法后退,怒目中尽是不可思议,“娘的!有没有搞错!是我救了你,你怎的反倒恩将仇报?!”
“不想死的,马上给我滚!”唐宁紧握匕首横在胸前,周身散着无形的杀气。谁也别想伤害她,谁也甭想!
唐宁下手狠戾至极,这一刀划下去深可见骨。小胡子捂着脸,顷刻间半边身子都染了鲜血,极不甘心就这样栽在她的手里,可是以她的出手来看,只怕功夫不在他之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迟早要她落在他的手里,哼。
狠狠啐了一口,“我一定会回来的!”便狼狈的跑了。
呸!这话怎的如此耳熟,不是灰太狼先生的台词嘛……
这一刹,她忽然极想念那个温暖的怀抱,即便他是那样不真实的存在。或许那是唯一能够,驱散她内心深处恐惧感的地方。她迫切的渴望回家,回三皇子府……
忽然。
“嗖”地一声响,是箭响!自远处射过来。
箭尖一线寒光,携着雷霆万钧的气势夺面而来!说时迟那时快,唐宁急换了几个步法,险险的避过一箭。
猛地几个转身,不及停,倏地第二箭直射过来。一箭未到,嗖嗖的连接几支箭同时放出。唐宁摇身跃起,展开还不算熟悉的轻功,在密集的柳枝里穿梭闪躲。噔噔噔噔的接连几声响,便见那几支箭前后相错的射入树干中,狭长柳叶纷纷震落在湖面。
这几支箭若射在她身上,是决计不会有生还的机会罢……
什么人要置她于死地?
唐宁稳当地落回地面,脸被树枝刮得发烫。定睛细看,十多个身着紧身黑衣的人自远及近,将她团团围困在其中。黑衣人步履一致,逐步逼近,每一个微乎动作都是丝毫不差。唐宁心中暗暗叫苦,她究竟造了什么孽啊,居然招惹到这么一群训练有素的杀手。
“莫非你们就是传说中的杀手?可我是良民,你们认错人了吧?”
黑衣人不答话。
“喂喂喂,我只是跑龙套的,不要用对待女主角的方式招待我……”
黑衣人还是不答话。
唐宁无语,就算要她死,也要死得清楚明白不是?这些人不似金牛山的那伙山贼,即便她身怀绝技,却没有多少临敌经验,未必能够在他们手里保得住小命。
不行,就算要死,也一定要知道仇人是谁!
是谁?是谁要杀她?
无形的杀气,天罗地网般罩下来,压抑得大气都喘不顺。唐宁极度不安的握紧了匕首,警惕的盯着他们,狐疑的道:“莫非,是柳色派你们来的?”
总不可能是刚刚那个小胡子的人吧?那人忒猥琐,顶多是个淫贼,怎么看他也养不出这么彪悍的杀手。
个个身上都是腾腾的杀气,看这势头,今天是非得弄死她不可。天呐,她究竟什么时候跟人结下了这么大的仇怨?
黑衣人不答话,大概知道她身怀武功,便一步一步仔细的靠近她,包围的圈子越来越小。
唐宁哀嚎:“小色色啊,就算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也不用杀人灭口吧?”
不对啊,他们还无法证明她是不是他们要找的人,怎么可能这就要杀她灭口?
哦买疙瘩嘚,这群野兽究竟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完全不是她猜想的那样简单。
“哦,我知道了,派你们来杀我的人就是……”唐宁挠头,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惊呼出声,却在眉头一皱之间,甩出挠头时顺势拔下的三根发簪。发丝零落的瞬间,只闻三声惨叫相继而起,发簪射入了三人的咽喉,洞穿而出,钉入树干上还有余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