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唐宁这才惊叫一声,不分东南西北的往前冲。红袖连忙道:“殿下在你的院子里呢,这边!”
“喂喂喂……”花已伤被彻底的无视,跟着跑了一段,忽然转了个方向。得了,人家小两口小别胜新婚,他还是去看看唐家三少吧。
槐树下,落花盘旋。他半倚斜阳,抚琴轻唱。宽袖肆意飘扬,指尖流动,淡淡的花香伴随着他的琴声歌声飞入云端。
“……让人心碎却逃不过的轮回,尘缘付了谁
浮云轻别流年总与梦相违,琴弦乱了谁
一夜无寐,檀香成灰,倚榻忆了谁
今生有约,来世不悔,疏狂许了谁
纵然是情海若赎不完罪,无怨痴了谁
车帘下彼此最初的相会,注定遇了谁……”
唐宁憋足劲一口气奔了进来,胸口咚咚咚震响。
歌尽曲终,卓元鹤浅了笑,盈盈望着她,“阿宁,你回来了。”
“元鹤,我想屎你了!呃唔唔唔……”唐宁急切的、飞扑进卓元鹤的怀里,蹭啊蹭,乐得咯咯直笑。
卓元鹤面容有几分憔悴,精神却还不错,唐宁忍住不问有关于病情之类的话,勾住他的脖子吧唧吧唧一阵狂亲。
院角落里的老槐树,枝繁叶茂,半边枝桠探过院墙之外,风一吹,小白花零零碎碎落下。
幽静小道上,铺了雪白的一层。
对面院子里,不断传出歌声与欢笑。花已伤坐在廊边的长椅上,恰好能清楚的看见俩人卿卿我我,于是,不由自主的发出了嫉妒的嚎叫,“光天化日之下,如此大秀恩爱,简直令人发指……”
“花花,我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人生大事了?瞧把花大伯给急的……”唐思凯看起来精神还不错,除了脸上尚有点憔悴之外,一切与往日无异,“嗯哼,何必在这里嫉妒我二姐和二姐夫呢……”
“唉,弱水三千,属于我的那一瓢还不知在哪儿呢。”花已伤兀自感慨着,脑海中迅速闪过一抹白色身影,忽然抬目盯着唐思凯,问道:“三少你说,我长得英俊不?”
唐思凯斜斜靠着身后的红漆柱,一条腿蹬在长椅上,闻言纠结的想了半天,很不给面子的皱起了眉头,“一般般。”
花已伤眉毛小跳,嘴角那抹倜傥的笑顿时变得僵硬,愤慨道:“我觉得我比元鹤英俊多了,为啥我就没这么好命呢!”
唐思凯表示蔑视,一句话总结,“你没元鹤靠谱。”抬腿踢了他两脚,最后朝那院子里瞧了一眼,道:“咱们该走了。”
花已伤懵了一下,“去哪?”
唐思凯转身就走,答:“嫣红阁。”
院子里的笑声停了一会,接着,是一阵夸张的清嗓子的声音,唐思凯二人刚跨出几步,便听见豪迈的女高音扯开了嗓子。
“暧等等,好像是你二姐在唱歌,什么歌那么奇怪啊……”花已伤一手摁在了他的肩头,两人转身朝那边望过去。
唐二小姐唱了两句就停了下来,搬了个凳子坐在卓元鹤对面,一板一眼的坐直了身子,嚎了两句,又停了。
花已伤不满的埋怨,“我说,唱歌就唱歌,瞎折腾什么啊……”
唐二小姐索性站在院中央,双手叉腰,放声高歌:“世上只有元鹤好,有鹤的阿宁像块宝,投进元鹤的怀抱,幸福享不了……世上只有元鹤好,没鹤的阿宁像根草,离开元鹤的怀抱,幸福哪里找……”
是卓元鹤笑声朗朗。
“噢我的天!这是什么歌啊……”花已伤捂着耳朵,脸色青白交替。
“这是唐二小姐的歌,天下无双。”瞧着他一副内伤惨重的模样,唐思凯憋住笑,推了他一把,自个儿往前走了。
“太、太震撼了……”花已伤皮笑肉不笑,捂着两只耳朵,跟在后边一路小跑。
不知是否真的太震撼了点,一不小心路过附近的丫鬟仆人们,皆禁不住的一抖,面面相觑。
世上只有元鹤好,没鹤的阿宁像根草,离开元鹤的怀抱,幸福哪里找?
歌声如何他没有细品,歌词却一句一句的刺到心窝子里。唐思凯闷头冲出三皇子府,走得越远,脚步越凌乱,花已伤在后面嚷嚷着什么,一句都听不清楚。
不小心撞到了路人甲,踉踉跄跄着站不太稳,被追上来的花已伤及时的勾住了肩膀,“喂,三少你怎么了,跑那么快做什么?”
内伤外伤都未痊愈,或许是跑得太急的缘故,胸口火烧火燎的疼。唐思凯低垂着头,喘了几口粗气,摆摆手道:“没事,想看看萧老二的医术有没有退步。”
“嘁!别以为我没看出来……”花已伤一脸的鄙视,道:“萧老二的医术还需要用你的身体试么……”
唐思凯一愣,抬头望着他。
花已伤却扶额讪笑,“唐二小姐唱歌实在太震撼了,尽管她是你二姐……你重伤未愈,有这种反应也无可厚非,不是你不厚道……”
唐思凯扯了嘴角,勉强随他笑了笑,“说到底,你还是在嫉妒元鹤。”一手捂紧了胸口的灼疼,蹒跚前行。
“姓卓的两兄弟,实在招人恨呐……”花已伤三步作两步冲上前去,强行挽住唐思凯的胳臂,盯着他精神恹恹的面庞,若有所思,“三少,这些日子你老发什么呆啊,失恋了?”
唐思凯厌恶的瞟了他一眼,“都没恋,如何失?”
花已伤撇撇嘴,伸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嘴里嘀咕着:“莫非是萧老二的医术退步了……”否则,他怎么还没恢复呢?
唐思凯推开他的爪子,极低极低的呢喃着:“原来,不是所有人,都适合白头偕老……”
从始至终,他都是个旁观者。小时候,听着她在梦里喊他的名字;长大后,眼睁睁的看着她为他穿上大红的嫁衣;如今,听着她吟唱世上只有元鹤好,没鹤的阿宁像根草。
街道喧哗,花已伤没有听清他的呢喃,忙侧头过去,“什么?”
唐思凯露出一贯不羁的笑,“我说,咱们都不懂如何爱一个人,于是,只能在这儿嫉妒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