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猫哭耗子假慈悲!”曲歌忿忿地骂道,“如果不是你,公子也不会受伤。”
“谁说她受伤了?”老头冷哼,“我看她这个模样,倒象是毒发了。”
邬傲南今早很早就醒了。他一向睡得不沉。多年来身处于特殊的复杂的环境中,使他即使是在睡眠中,也时刻保持着警醒的状态。可是,即使是这样,他也能让自己保证充分的睡眠,起床后让自己容光焕发,精神奕奕。
但是这些天,他却心绪不宁,烦躁不安。每天早晨天没亮就醒了,好似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令他感到极不踏实。
邬邪看见他房里亮起了灯,便敲了敲门。
“进来。”
邬邪走进来,平时一向痞痞的脸上也不由现出几缕担忧。
“主子,昨晚又没睡好?”
邬傲南怔了怔,脑中不禁浮现出昨晚的那个梦。
这些天,他每晚几乎做着同样的梦。
梦中,有他,也有他。
他很久没有做梦了,他也几乎忘了在梦中自己的感受。
很多年前,当他还只是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时,他常常梦见广袤的平原、翻滚的沙浪、还有一望无垠的大海。他看见铁蹄践踏着万里草原、看见染血的剑戟在夕阳的余辉下闪着血腥的光芒,听见无数痛呼哀号的声音,他的胸膛里燃起熊熊的仇恨之火,也同时点燃起他称霸天下的野心。
总有一天,他要将这些加诸在他身上的仇恨和怒火发泄到他的敌人身上;总有一天,他会让他的铁蹄踏上东旭国那座巍峨雄伟的金殿;总有一天,他会将本属于他的一切,都夺回来!
可是,现在,他必须隐忍,必须隐藏自己的野心和实力,必须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暗中积蓄力量。
所以,这些年来,他心无旁骛,励精图治,朝着他的目标一步步前行。也因此,他再也没有做过梦。他在充实和紧张中,在算计和阴谋里度过每一个白天和黑夜。
但是,现在,梦又重回到他的睡眠中。
而且,梦中,不再只有他,还有他。
那双璀璨夺目的凤眸总是在他的梦中闪现。
论心机论手段论果断论狠厉,这双凤眸没有一样能比得过他。唯一能与他相提并论的,大概就只有他那过人的才华和见识。可是,为什么,那双凤眸却老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呢?
算算日子,他身上的毒应该就快发了。
可是,姬府中却无人知道他中毒的消息。是他真的没有中毒,还是封锁消息,欲盖弥瘴?
他派出去的探子回报说,数日前,姬无心已经离府出游,方向是西岷国。他其实可以在第一时间内追上去的。但是,他没有。他想看看,姬无心隐瞒中毒的原因是什么?他也想看看,毒发时,他能不能撑过去。而潜意识里,他更希望姬无心对他会有所求。
邬邪见他怔忡不语,不禁有些奇怪。印象中,主子从来没有这样走神过。不禁清了清喉咙,又问道:“主子,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邬傲南闻言不禁有些薄怒:“你认为主子我会生病?”
邬邪一怔,立刻就笑了:“唉呀,瞧我这记性,自主子修练起冰炎神功后,身体就越来越好,好似钢筋铁骨一般,就是毒,也不见得能侵害到主子的身体,何况是一般的小病?”
邬傲南鼻子哼了一声,低头喝了口茶,问道:“你找我,什么事?”
邬邪方如梦初醒,拍了拍脑袋,叫道:“属下差点把大事给忘了。靖王爷刚发来急信,说皇上刚颁下圣旨,封大将军雷震宇为元帅,发兵二十万,助西岷国和北凌国共同抗击东旭国。”
“哦?”邬傲南走到窗前,看向窗外那灰蒙蒙的一片天空,沉默良久,转头问邬邪,“是什么让容栖岳下定决心做此决定?他就不怕逼得靖王真的反目?”
邬邪迟疑了一会,说道:“主子,目前似乎有两股潜藏的力量在制约着靖王,使靖王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不是只有一股吗?”邬傲南冷哼,“怎么变成两股了?”
“这个属下正在查。有一股力量就是主子原本就察觉的江湖势力,暗杀了靖王的一些得力心腹干将。另外的一股,似乎来自民间的商人。因为,靖王暗中调集的军队因其属地突然缺粮,而使这两支军队军心不稳,从而无法开赴京城。”
“我记得江定州知府王汉遐是他的心腹,他手中有十万守军。此外,还有靖王的小舅子马平川是西北军的统帅,手中握有十五万驻军。这两人手上的兵力加起来有二十五万之多,靖王若起事,这两股势力可以为他保驾护航。可是,怎么会突然缺粮呢?”邬傲南满脸诧异。
“主子,江定州和西北边界附近的青石城今年一个闹洪灾,一个闹旱灾,均颗粒无收。往年象这种情况,这两个地区的粮食便都从外地运来。可今年不知怎的,几乎所有的粮商都说无粮食供应。而南椰国皇帝也于两月前告之这两地官员国库存粮已尽,令他们自力更生。这两支军队中的士兵都是从当地的青壮年中招募的,这些士兵的家小亲人都在本地。当地缺粮,这些士兵思念家人,都不愿意来京城。王汉遐和马平川起初采取雷霆手段,杀了几个带头违抗命令的。结果,却激起了士兵更大的反抗。现在,军营中几乎无人操练,形势发展下来,王汉遐和马平川对这两支军队几乎无法掌控了。”
“一群白痴!”邬傲南轻蔑地讥笑道,“很显然这里面有人在故意滋生事端,他们不去查何人掌控了粮食,反而去刑罚士兵,简直是可笑至极!”
“主子说得对。”邬邪赶忙拍他马屁。
“你少奉承本少爷。主子我不会因为你说几句好听的话就会不追究你的办事不利之罪。”
“主子……”邬邪苦着脸,“其实属下也查到一些蛛丝马迹,这些商人的背后似乎有一股势力在操纵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