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这一晚,容寄波怎么也睡不着。他一闭上眼,脑海里就会出现那双璀璨夺目的凤眼,清冷的声音象是叮咚的山泉水,直渗入心里,划过一阵清凉的感受。
他又翻了个身,心里烦躁不已。
他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老会想起这个令他痛恨的人呢?
一定是自己太痛恨他了,所以才会满脑子都是这个人可恶的影子。对,一定是这样!
直到后半夜,他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天刚亮,忽听到门后传来侍从们说话小心翼翼说话的声音。一夜都没有睡好,容寄波的心情十分不好。他火大地睁开眼,朝门外吼道:“该死的奴才,一大早就来扰人清梦,给本殿下拉下去,统统杖毙!”
语音刚落,门外连滚带爬地滚进一个太监,正是容寄波的贴身小太监小喜子。
他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抖着声音禀道:“殿……殿下,不是奴才们有意要打扰主子休息的。实在是……实在是太傅大人命人前来,请殿下立刻动身去见他。”
“太傅?”好半天,容寄波才想起太傅正是姬无心,不由心中恼怒。
转念一想,又有些奇怪。大清早,他有什么急事找他。找他也不挑个好时间,天刚亮,饭也没吃,就要起床去见他,实在是太过份了。
“你去告诉他,本殿下不去!”容寄波气呼呼地吼道。
小喜子却颤抖着身子不肯离去。
“还不快滚?”容寄波不耐烦地骂道。
“殿……殿下,姬大人说……说……”
“他说什么了?”容寄波心底掠过一丝好奇。
“姬大人说其实他也没指望着殿下会去见他,只不过是例行公事地通知你一声。他知道殿下不敢去见他,还说殿下又懒又胆小,是个……是个懦夫。”小喜子眼睛一闭,冒着杀头的危险将姬无心要他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说了出来。
姬大人也真是奇怪,一定要他说这番话,还说容寄波听后不会拿他怎么样的。唉,怎么可能呢?姬大人是没看到殿下此刻的脸色,要多吓人有多吓人。完了,他的小命今日肯定不保。
“他居然敢说本殿下是懦夫?气死我了!”容寄波翻身从床上一跃而起,匆匆地穿上一件外袍,套了双马靴就朝宫门外走去。
天空中,远远的东方现出一抹鱼肚白,太阳在地平线下,正努力地往上爬。太子殿在皇宫中,晨曦将高大的宫墙染上了一层清新明亮的光泽,琉璃瓦在晨光中闪着夺目的光芒。
当容寄波走出太子殿时,发现太子宫殿外停着一辆马车。马车本身毫不起眼,引人注目的是那拉车的两匹马,浑身雪白,身姿矫健,坚硬的铁蹄踢着脚下的青石板路,打着响鼻。驾车的是一位年轻的少年,黑衣黑发,面容冷俊,表情冷漠,一双眼睛似寒星一般令人触之胆寒。
马车的门是关上的,车厢内的窗帘也打了下来,将车厢遮得严严实实,让人无法窥见车内的情景。可是容寄波知道,姬无心一定就在里面冷冷地注视着他。
想到这里,他内心的那股无名火突然又冒了出来。
“上来!”马车内,响起姬无心清冷的声音。
容寄波人还未反应过来,自己已不知不觉地上了马车。
车厢内别有洞天。除了车门这个方向,三面都设了软榻。折角处嵌了一个垂直的书架,上面摆着一些书籍。一个镂空雕花的铜制香炉正散发着一股象兰花一样的清香。马车中间摆了一个小小的茶几,上面一只打开的青瓷杯中,正泡着一泓清茶。
当容寄波的目光扫过姬无心时,眼睛突兀地一亮。
今天姬无心穿着一件绿色滚边暗纹的锦袍,衬得肌肤晶莹如玉。他悠闲地侧躺在软榻上,长长的束发丝带飘落在肩头,显出几分慵懒随意的韵味。
真是一个懂得享受的人。
容寄波不屑地想着,心情又如翻滚的浪涛一般起伏不止。
“走吧。”见容寄波上车,姬无心淡淡地吩咐了一声。
“去哪?”容寄波有些气闷地问。
莫名其妙地上车了,自己却连要去的目的地都不知道。
可是姬无心却好似没有听到他的问话一般,静静地看着手中的书卷。
她这样目中无人的态度又将容寄波激怒了。
“喂,你耳朵聋了吗?我在问你……”
话还未说完,忽然嗖地一声,一条黑色的长鞭如灵蛇一般从车门缝中钻了进来,“啪”地击在容寄波的手臂上。
容寄波明明看到那长鞭朝自己袭来,但却无法躲开。因为那鞭子的速度实在太快了。等他感觉到手臂上传来的痛楚之后,那鞭又嗖地一声缩了回去。
“你……”他怒目瞪着虚掩的车门外。他知道,这是那个叫岳乘风的小子在警告他不得对姬无心无礼。这小子的武功实在太可怕了,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拥有毒辣的身手和一身高绝的武功。在岳乘风手上,他已吃过好几次亏了。虽然每次见到岳乘风,他都恨不得砍下他的脑袋。可是他知道,硬碰硬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只怕撑不过两招就要被他给杀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忿忿地想着,压抑下心中的火气,沉默地坐在车厢里,再也不多言一句。
马蹄声落在青石板路上,发出“得得”的清脆声响,在寂静的宫墙内显得格外清晰。马车穿过一道道宫门,竟是往皇宫外驶去。守门的侍卫见是姬无心的马车,也不阻拦,马车一路畅行无阻。容寄波发现,马车速度不慢,但却极稳,车内茶几上的那一杯清茶居然半点也没有洒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姬无心放下手中的书卷,目光淡淡地扫过容寄波,轻启朱唇:“到了。”
容寄波好奇而又疑惑地打开车门,一副热闹的街景不期然闯入视野。
原来,他们已出了宫门,来到了京城内的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