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啊,昨晚睡得可好?”于皓然摇着他那鹅毛扇笑得那个猥琐的问,孟洛不客气地给了他一记白眼,闷闷地道:师傅您不是明知故问嘛,泡完澡我连饭都顾不上吃,倒头就睡。于皓然得意地笑,那还差不多,今天早上起来的精神不错吧?
怎么问这么个问题呢?孟洛一阵狐疑,不过还是照实回答了。于皓然听得笑得越发灿烂,点着头道:“嗯,以后继续泡。呐,让老原给你上课。”
噗!老原,嗯,老猿!孟洛转过头偷笑去。原立本招呼着她过去,噼里啪啦的又开讲,孟洛再一次沉浸在书中的世界。
下午又归于皓然管了,于皓然还是接着跟她讲琴,今天孟洛荣幸得开弹了,不过弹出那都是噪音,赤心听得直捂耳朵,倒是她那两位师傅淡定地听着。最后下课,孟洛想着今天跟昨天也差不多,没什么功课,刚准备走人,人家原师傅拿出一本厚厚的书出来,一看,竟然是《论语》,看着《论语》的厚度,孟洛有种不祥的预感。
“今天晚上开始,你一边泡澡,一边看看这本《论语》,七天之后要看完,之后我会考你。记住,在定要在泡澡的时候看。”话说完,书交到孟洛手中,飘然而去。孟洛欲哭无泪,《论语》,真正的文言文,她就是看都觉得吃力,师傅竟然还说要考她,天呐!可她没有说不的权利。哀求的眼神放向还在屋里的于皓然,于皓然笑着摆手道:“没事没事,你就好好看看,既然老原给你布置了功课,那我这边就暂时先放着,等七天之后再说。回吧回吧。”
竟然赶人!孟洛低着头沮丧地往外走。
于皓然目送她离工,跑到原立本的房间,推开门就直道:“老原,你这是干嘛,那丫头才三岁,刚起蒙,你怎么把《论语》给她了?她能看得懂吧?”
原立本倒了杯,端在手里道:“你觉得她像一般的孩子吗?”
额!想了半响,于皓然摇头否定。既然如此,我们就不能用教一般孩子的方法来教她,若不然,那就是我们误了她。通过这两天的观察,你就真没看出一点什么来?原立本笑着问,于皓然眯起眼睛道:“当然。这孩子性子稳,最重要是她真心想学东西,就凭她那颗心,就算她是朽木,日后也绝非池中之物。”
原立本点点头,诚王让你我二人收她为徒,你我都知道是为何,受人之托,自当忠人之事。况且你我能留在京城的时间并不多,若不争取在这期间帮她打好基础,日后哪里还有机会?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加紧课业的。
孟洛不知道,她的近时间内已经被两个师傅定下了严厉的教导计划,她这会儿正忍着痛泡着澡,翻着厚厚的《论语》呢。也不知道原师傅做的这是什么药,泡着这加药的水,怎么好像痛进骨头里的感觉。昨天第一次泡,痛点也就算了,怎么这第二次还是这么痛,偏偏师傅还特意吩咐她一定要在泡澡的时候看书。呜……该不会是原师傅故意虐待她吧。呸呸,想什么呢想什么呢!原师傅跟她无怨无仇,干嘛要故意虐待她,(某人完全忘了当日拜师的所作所为)
催眠吧,催眠一下,不痛,不痛……可还是好痛。看书吧,要不,念念,转移转移注意力。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
清脆朗朗的读书声传出,本来是要过来看女儿的孟伊默站在门口听到停下了脚步,细听着,挑了挑眉,这不是《论语》的内容吗?他家女儿上课才两天,原立本于皓然就教她《论语》了?虽有疑虑,多年养成的习惯还是把疑虑放在心中,既然他选择让原立本于皓然来教自家女儿读书,自然是信得过他们的,他们怎么教是他们的事,只要他的女儿能学好就行。嗯,女儿在读书,他也不好去打扰,还是一会儿再过来看看她吧。掉头转往书房走去,可怜的孟洛!
接下来的日子,孟洛过得那是水深火热,憋足了劲总算在原立本规定的七天内把《论语》看完了,可她家老师一考她,虽然没说话,看到老师那严肃的表情,孟洛就觉得一阵心虚啊!二十一世纪的人普遍性的都吃不透文言文,她还是一个学理科,那更是不行了。老师现在一定对她很失望!她一直都是个好学生的,老师让做什么她就做什么,所以就算她不当学生好多年了,现在重新当回来,让老师失望了,她也很难过。那么接下来,她要更努力才行,一定要老师重新对她有信心,孟洛暗自下定决心。
可怜孟洛完全误解人家原立本板着的脸,那是因为他提的问题孟洛都答出一二成,心里乐呵着,偏偏又不想让孟洛看出来,就怕孟洛骄傲!看来他对孟洛实行的不一般的教育方法是正确的,回去跟老于说说,以后就按他们商量好的继续实行下去。
就这样,师徒三人美丽的误会就此开始,孟洛以为师傅们对她不甚满意,不管她怎么做,两位师傅都是严肃的表情,更不要说夸奖,她就更是卯足了劲地学,她就不信她搞不定这些古人。
而原立本和于皓然就是吃惊于孟洛的学习进度,这哪像三岁小孩啊。不行不行,教育方法还得再改改,加深课程,看到孟洛虽然没有十成十吸收完他们教的东西,但怎么也弄通个五六成,两人看得心里那个乐啊,好好好,果然是收了个好徒弟。要是孟洛知道因为自己卯足劲的学,让两人拿她当天才地教,恨不得把他们知道的都塞进她脑子,一准吐血。她不是天才,她就只是想让两老师神情表现得自然点,夸她一下而已。
五个月后,当一片雪花落下,大地迅速被厚厚的雪花覆盖,京城完全沉浸在雪的世界里。疯一样学习了五个月的孟洛一看,反应过来,冬天到了。
在南方生活了三十年的人,从来没有真正看过雪,第一次看到下雪的样子,心情那个愉悦啊。原立本看到托着下巴乐呵呵,笑眯眯地看雪的孟洛,不知道为什么也觉今年的雪好像特别的美。合上书,原立本道:“好吧,今天就休课一天,想看雪想玩雪的就去吧。”孟洛欢喜地跳起来,狗腿地拍马屁说,师傅你真好。
乐颠颠地跑出去,昂着头感受雪花落在脸上的感觉,嗯冰冰的,凉凉的,真舒服。“郡主,郡主,你怎么跑出来玩雪了,快随奴婢进去,万一着凉了可怎么好!”赤心拽着孟洛要把她拉回去,孟洛挣扎着道:“没事没事,下雪的时候才不冷呢,雪融的时候才是真的冷。我没看过雪,更没看过下雪时的样子,我再看看,你要就先回去。”
赤心一听连忙摇头,那不是,哪有主子淋雪,奴才跑回去躲雪的,既然主子不肯回去,那她就在这儿陪着吧。跟孟洛说了自己的意思,孟洛笑着不管她,笑盈盈地看雪,下雪了,要是有梅花看就更好了。掉头问赤心,哪里有梅花?赤心想了想,说,好像王妃的院子里有。
孟洛呆了呆,努努嘴,她回来王府都好几个月了,不知道是因为她一直忙着学习还是怎么样,她竟然一次都没见过她那便宜娘,就她长公主姑姑从她老爹口中知道她被人严厉教导了,那也几乎是每隔半个月都过来看她,虽然说的话不多,无非是让她要好好地跟师傅学习,记得好好吃饭,好好照顾自己。可那份关爱之心,让她感触很深。可她的便宜娘,唉……
郡主。赤心看到自家郡主情绪变得低落,知道自己提了不该提的话。孟洛冲她一笑,说了声没事,但再也没有了赏雪的心情,寻人问了自家老爹在哪里,闷闷地跑到老爹的书房。孟伊默似是刚下朝回来,一身朝服还没换下,看到孟洛,走过去抱起她,“阿洛今天怎么有空来找父王?”
“师傅说今天休课一天。”
孟伊默感觉孟洛怏怏地提不起劲的样子,揉着她的头道:“怎么了阿洛?谁欺负你了吗?”
孟洛摇摇头,把头闷在孟伊默的怀里,小声地问,父王,为什么她从来都没来看过我?孟伊默放在孟洛头上的手一僵,他自然明白孟洛说的她是谁。一声轻叹,坐下抱着孟洛,解释道:“阿洛,她想来看你,可是父王不能让她来看你。”
为什么?孟洛捉着孟伊默的手问,孟伊默没有再解释,孟洛再问了一次,孟伊默还是没有开口,孟洛知道,孟伊默是不会告诉她原因的。但是她必须要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虽然她可以忍受没有母亲疼爱的成长,但不否认她也想得到母亲的爱,她知道自己是贪心了,她代替了这个孟洛活了下来,得到了父亲的宠爱,姑姑疼爱,她竟然还想得到母亲的爱。可是,她原本就是一个孤儿,在她的世界里,她最缺的就是一对疼爱她的父母。一开始她不愿意接受自己活在另一个世界的事实,她可以漠视不管叶氏,可现在她已经开始融入这个世界,所以没有一个足够的理由,她不愿意放弃一个母亲。
“阿洛,你有父王,你要知道,一切都有父王在。”就算没有一个疼你爱你的娘,都有父王。孟伊默默念着没有出口的话,抱得孟洛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