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松脊背发寒,眼角不祥的狠狠抽搐一下,识相的赶忙道,“属下的意思是,铺子事务不多,不用那么着急回去,当铺那边有青松在就好。您想在这边玩多久就玩多久。”
宫明满意的微笑,“那冯迎那边呢?”
“公子说笑了,您等着他自己找来不更有意思吗?”
“你的意思就是猫咪也喜欢摆弄活老鼠的意思吧?我们老家的猫就是这样子,宁愿多饿一会肚子,也要把那老鼠玩死再吃。太狠了。”骆尘鸢懵懂着又插了句话。
青松嘴角一僵,紧闭着嘴巴,装作啥也没听见的继续赶车。
没人应声,骆尘鸢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把谁比喻成猫了,心虚的瞄了被当成猫的老虎一眼,顾不得那张绝色俊脸带来的蛊惑之力,老老实实地缩在了马车最边边的角落,一动也不动,气也不敢大声喘一喘,恨不能把“咚咚”乱跳的心脏也捂得不要再跳了。
就在骆尘鸢在全力装木头时,宫明动了一动,华丽的玄色袖袍摩挲的缇几发出窸窸窣窣地摩挲声响,骆尘鸢一惊,像只小灰老鼠一般竖起俩嫩嫩灰灰的小耳朵,警惕之余还不忘转转精气的眸子,撇着四周有没有可以逃脱的地洞路径啥的。
可惜宫明没有再动,也没有说话,良久俊眸微闭,懒洋洋地靠在车厢中的软榻上,似有似无的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过来!”清澈如泉般的声音带着薄薄的磁性,微哑而性感,然而更多的是一种惯于居高临下的命令和威仪。
骆尘鸢难以抗拒的移动着木头般的小身躯,磨磨蹭蹭地挪到离他有两尺远的地方,小心瘪着嘴,此地无银三百两道,“我说的猫不是你,呵呵……”
宫明微微皱了皱眉,明眸如日月光华一般,于浓墨如织的长睫中押出一线清波,他忽然微倾上身,如瀑般的长发扫过玄色纹金的锦衣,流泻至胸前,脑后别着的一羊脂云簪,衬着那散着清香的墨发愈发温润如乌色暖玉,修长干净如葱白的大手,缓缓勾上骆尘鸢的下巴,抬起,迎上她下意识闪躲的目光,轻笑,“你很怕我?”
温暖馨香的口气,吹得骆尘鸢心中乱跳不已,微有黢黑的脸颊红如含苞胜方的花朵,宛若黑玫瑰之中渗透的那抹妖冶红光,旖ni而逼人,她心有恍惚,一时间呼吸几乎停滞,嗫嚅道,“不怕……我……我怕你干什么……”是啊,为什么怕他?骆尘鸢也不知道,可是每次见到他时,却总有种危险降临的敏锐错觉,尤其是当他换了这副面孔时,自己就更觉得难以遏制的恍惚和紧张,好似明知道他是一朵妖冶胜放的罂粟,还是忍不住靠近,想撷一缕那惑人的魅香。
宫明放开对她的钳制,不耐的一挥衣袖,继续闭目养神。
骆尘鸢如释重负,逃也似地缩回车厢一角,继续全力下潜、装木头ing。可谁料昨日半夜梦见过吕腹黑好几回,一夜也没睡踏实了,木头没装多久,就摇头晃脑的打起瞌睡摆子。
宫明睁开双眼时,就看到她眯着眼睛,鼻息浅浅的一晃一摇在打瞌睡,心中泛起了丝若有若无的暖意,掀过自己身上的柔毯想替她盖上,但转念想起她种种恶行,还竟然把他比喻成只猫?!心下一怒,拿着毯子伸过去的手即可变了个手势,轻轻落在骆尘鸢的后劲,接着连人带毯子,一起卷到自己怀中,这才唇角轻扬,警告地扭扭那小脸,“三年,三年之内好好把你这身污糟糟的皮囊和笨脾气蜕化干净,乖乖等着我回来……”否则,哼哼。
睡意正酣的骆尘鸢似乎在梦里也感觉到周围的气氛十分不对,难过的皱皱小鼻子,圆润晶亮的小嘴,不耐的嘟起。
宫明心神一恍,不由俯身啄了一口,香甜而软滑,似乎还夹杂一种难以明说的柔香,虽不足以乱情,但已觉浑身舒畅而靡靡。她若真是那个辰族剩下的唯一后裔,那么若年后,将会怎样的风华绝代?倘若不是呢?宫明心里蓦然一紧,幽滟的眸,深不见底,然而转念之间,又荡起荻花般一泓清艳,若不是……那就豢养后宫也不错。
骆尘鸢在马车上睡得似乎极不舒服,没有多久就睁开双眼,脖子八成睡落枕了,微微酸痛,警惕的望向吕大腹黑坐的位置,才发现他心情大好的在看窗外的风景,俊美的薄唇不时荡过欢愉的弧线。
纳闷地皱皱眉头,自动缩回角落,每当看见吕大腹黑微笑时,她就下意识的恶寒,疑惑之极,不知道谁这么倒霉又惹了他。
下了车,十几个美婢加小厮从精致的园林别苑中跑出来服侍着宫明下车,等人众星捧月的将山庄主人拥入院门时,骆尘鸢才扒拉几下头发,搓搓小脸爬下马车,所幸吕腹黑家马车夫兼小厮青松还在,于是忙跟着他先去马棚栓马,然后才回了别苑休息,吃饭。
吃完中饭,在酒足饭饱的躺在床上睡午觉时,忽又被人抓起来,塞到陪吕腹黑视察山庄的大队伍中去,走了一遭,晒的她两眼昏花,心中更是悲痛欲绝。同样都是人,同样都是住在落雁山附近的,一个山前,一个山后,差距怎么就那么大的?吕腹黑家庄园是一片肥沃的梯田,梯田聚集不远处,还有条浩浩汤汤的河流横穿而过,泽被的这块地皮,极为丰润,阡陌交通,屋宇林立,黄发垂髫,怡然自乐。而自己仅仅与这河流一山之隔,偏偏就是一马平川的贫瘠小地皮,一群几乎衣不蔽体的贫农,守着几乎快要干涸的沟渠,天天巴望着多下几滴雨来。
唉……实在太悲剧了。
就在骆尘鸢一哀三叹中,硬是又被扣下三日,终于在第四天的清晨,骆尘鸢被山庄的侍婢们叫醒,说是有村农来报,恶霸冯迎一早上便带着人入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