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德阳宫出来,脑子里一直闪着三个人的名字,一个是南宫宇,她是着了他的魔,只为他太象晨宇了,一个是裴云裳,据说那是南宫澈最宠爱的妃子,还有一个是梅妃,就是那日南宫澈昏迷前陪其逛御花园的妃子。
正徐徐而行,忽而,有沉而重的脚步声飞一样的传来,只听声音,相君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人若是参加百米飞栏大赛,一定比刘翔还猛。
忽的,那脚步声就在身前两米开外停了下来,相君抬首,与她对视的是一名男子,一身青色锦袍,浓眉大眼,轩昂的身躯透着一份干练的味道,黝黑的脸庞上写着一种让相君很熟悉的眼神,那是每次她和晨宇小别后重逢时晨宇看着她的眼神,不等她说话她反应,男子大手一挥,“都下去吧。”
靖香和引路的太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乖乖的退后,显然,是慑于这人强大的气场。
“相君,你没事了吗?”大手在箭步一挪之后已经倏的握住了相君的手,这一握,突然而迅速。
疼,小手仿佛要被握化了一般,除了疼还是疼,眼前开始模糊起来,相君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也是这一瞬,脑海里豁然闪过自己与面前这男子的纠葛缠绕。
天,她居然一下子就有了这具身体原主人的记忆。
宁相君。
梅景轩。
他们青梅竹马,私定终身。
于是昨晚,宁相君在出嫁入宫前为了梅景轩而自杀了,怪不得她在轿子里醒来时浑身瘫软疼痛,原来,是这样的原因。
相君静静看着梅景轩,一瞬间,她迷糊了。
“相君,告诉我你现在好好的,行吗?”见她不语,梅景轩冷俊的面容上开始现出了痛苦和担忧,“是我不好,若我能冲出府,昨晚,就带你离开盛都了,亦不会让你受苦。”
眼角的余光中,有太监和内侍正往这个方向涌来,虽有花草树影遮住梅景轩紧握她的手,可是,还是不安全。
这是皇宫,多少双眼睛正紧盯着她呢。
她还不想死。
不是她无情,实在是她再也不是这具肉身的原主人,她爱的,只有李晨宇,“景轩,有人来了。”轻轻的一声,随即,相君便不着痕迹的挣开了他的手摘了一朵身前的兰花,动作自然而优雅。
太阳正烈,晒着空气里清新中透着一股灼热,可是手中兰花的花瓣上居然还残存着昨晚上下的露水,圆润润一滴,晶莹剔透,仿似这具身体原主人宁相君的泪,她不想嫁,却不得不嫁,死了也被迫嫁了。
“将军,摄政王正等着您呢。”不远处,梅景轩的小厮福贵尽职的低声催促着他。
“相君,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带你走,我不会让你陪葬的,不会……”低沉而写满深情的声音,让相君的心一暖,有一瞬间,她真想答应了他。
可当想到晨宇,她摇了摇头,“景轩,忘了我吧。”说完,她快步转身,不是不想再见这个男子,实在是连她自己也分不清自己的心了,一忽是骆离,一忽是宁相君,除了乱就是乱。
乱如麻,缠缠绕绕绞着一颗心,痛……
原来,她是被强迫嫁入宫中的。
原来,她在宁家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小姐,怪不得出嫁只得靖香一个丫头陪嫁。
只为,她出生时额际的一块胎记,小小的一朵牡丹花,相士说这花是红颜祸水,会为宁家带来灾祸,从此,宁府人视她为不祥。
再回凤阳宫,原本的喜房已经从艳红到明黄,所有的喜绸喜缎都被撤了,龙床前裴云裳正端正的坐在矮凳上,亲手为昏睡不醒的南宫澈喂药,却是喂一勺洒一勺,洒得南宫澈脖子下的软布湿漉漉一片,她却还是不肯放弃。
相君拿过茶壶,就着壶口喝了一大口,这才解了些渴,“裴贵妃,皇上不喝就放着吧,别折腾他了。”
“你……你巴不得他醒不过来是不是?”裴云裳一转身,目光阴冷的射向相君。
相君轻笑,“呃,我又不想死,干吗不想他醒呢,裴贵妃,都说了,你要是愿意,大可跟我换一换身份,我很乐意。”南宫澈昏睡了一个多月了,气若游丝,这盛齐没有不知道他快要死了的,按理说这样的皇家事又涉及到当今皇上,应该是尽可能的隐瞒不外传出去才对,以免朝中和民间生乱,可是盛都上至宰相朝臣,下至街头玩耍小娃,就没有不知晓的,难不成太后是巴不得世人不知道?
“宁相君,别以为你是皇后就可以压我一等,这宫里,只要皇上还活着,你就休想支配我,我偏要喂皇上药……”裴云裳说完,端了药碗便要继续喂。
相君起身,几步就到了裴云裳面前,手一挥,“哐啷”一声那药碗便落了地,碗碎了一片片,药也洒了一地,狼籍一片。
“宁相君,你找死……”
眼前一闪,一只小手就挥了过来,紧接着,“啪”的一声脆响,靖香和宫女太监们全都吓得垂下了头,大气也不敢喘,完了,皇后娘娘被打了,这下,他们也不知道要帮衬谁,按位份来说相君是皇后是为大的,可是裴云裳入宫有些日子了,皇上从前宠她宠得整个盛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在宫中已有根基,若真斗起来,皇后娘娘斗不过裴贵妃,所以,权衡之下,谁人都是垂着头,当没看见当没听见,由着她们两个人自己斗,这才不惹火烧自己的身。
“宁相君……”先是静,足足静了有三秒钟,随即,裴云裳歇斯底里的开了口,喊着相君的名字时仿佛要将相君给撕烂似的,“你居然敢……敢……”手捂着火辣辣的脸,她裴云裳居然被人打了,还是宁府里那个庶出的贱丫头,这口气她如何咽得下,“来人呀……”
相君瞄了瞄裴云裳捂不严实的五指山,早就听说这女人在宫中仗着娘家的势力无所不作无所不为,她这会正无聊呢,练练打人的手法也不错,这一巴掌打了当朝的贵妃,挺过瘾的,眨着眼睛冲着裴云裳笑呀笑,就在裴云裳看着她的笑迷糊了愣神了的功夫,突然间,寝房里传出“扑通”一声闷响,这响声太大了,惊得周遭的宫女太监全都下意识的抬起了头,靖香第一个跳起来,“娘娘……不好了,娘娘晕倒了,娘娘不对了,快……快传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