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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放学铃响了,广播里正播放着班得瑞的《Give me your hand》,轻快跳动的旋律,像天空下小雨时,雨滴“滴滴答答”地流连在屋顶是所发出的声音。

缓缓的,轻轻的,小小的甜蜜。像小溪流淌轻拍石头,一点点地渗进人们的心里去了。

郁子瞳双手撑着窗台,眯起眼睛望着楼下川流的人群。因为窗外刚好有一棵树,日光照下来,部分树荫染在了他洁白的校服上,随着风的摇摆而一下一下地来回摇曳。

他微妙地转变了另一个眼神,Give me your hand,执子之手。下一句就是“与之偕老”了。

执子之手,与之偕老。

这不是中国自古到今,给另一半最美好的承诺么?

那么……他回到座位上,从抽屉里拿出只完成一半的乐谱。他注视了好一会儿,眼睑达到刚好合上的程度。

那,你愿意听听我给你许的这个承诺吗?

我想了很久很久,虽然说我的英语口语不算太差,但我还是不知道如何把自己的来意说得清清楚楚。我就一直在房门前徘徊着,伊藤临也已成功带领雪丽姐出去了。那么就剩我一人全权负责Edward这方面的工作了。

“殷小雨小姐。”

我回过头去,笑着点点头:“你好啊,朝田龙一郎先生。”

他很慈爱地看着我:“你怎么在这里呢?伊藤临也他们都去拍金字塔了。”

“额……这是我们计划的一部分。”我调皮地说。

“噢?什么计划,我可以参与么?”他双手叉着腰,嘴角上扬,露出洁白的牙齿。

“是这样的……”我把他拉到了一边,悄悄地说起了今晚的事情。

他听完以后,眯着眼睛点点头:“那我也来帮帮忙吧!让我来做你的翻译,那你就可以畅所欲言了。”

“真的?”我喜出望外。

“当然。”他拨弄着我的头发:“走吧!”

我提醒他道:“等等!Edward在伊藤临也的房间!”

他回过头来:“我知道啊。”

“吓?你怎么知道的?”我有点吃惊。

“我无所不知。”他既得意又略带点神秘感说道。

“我的神啊!主编他们根本就不是人,一点也不会怜香惜玉。”这是Sally回到房间以后的第一句话。

我把脑袋从书后露了出来,问:“应该说他们不是男人吧?”

“管他们呢!累死我了!”她像根棍子似的直直倒在了床上。

“嘿嘿嘿,李雪丽!你浑身都是汗水那股发霉的味道。”我一把把书合上以后,尝试着把她从床上拉起来:“你让我今晚怎样睡啊!”

“不要那么嫌弃姐姐嘛……姐姐今天是很辛苦的。又要抬架子又要扛东东还要调灯光,那不都是爷们做的事么?”

“不管你今天干了什么。”我尽全力把她揪起来:“总而言之,我不要和戴着爷们面具的娘们共处一室。”

我干脆把她推下床,她大呼:“得了,不就是洗澡么。有什么艰难的!”接着朝浴室的门的方向爬(……)去。

在她关上门的前一秒,我听到她很爽朗地笑了:“殷小雨,我想起你刚才的那句话。”

“哪句?”

“你说主编他们不是男人,你说,如果他们知道你这样评价他们,会怎样呢?大概你这个月的工资也没了吧?”

“……”

“小雨,帮我把衣服拿过来。”

“浴室不是有衣服吗?”我懒洋洋地问。

“那是玉姨的衣服吧?”

我伸了个懒腰。“爱穿不穿,不过我得告诉你一句:小武现在在我们的房间。你有胆就跳脱衣舞!”

果然不出我所料,浴室里传来了她那特有的疲惫中又带点生机的咒骂声:“你有种!”

当Sally出来的时候,她已乖乖地换上了那套绣有百合花图案的晚礼服了。

“怎么样?”我走过去:“好看么?”

“还好啦!”她的脸红红的:“我说你干嘛让我穿成这个样子呢?”

“今晚主编搞庆功派对,每个人要求穿得正式一点。小武呢,是来为你化妆的。”

“那你呢?”她望向我。

“我要去杜白那里换衣服了。先失陪了,拜!”说完,我便潇洒地离开。

“Sally,你坐吧!”

Sally坐下来,还是很怀疑:“小武,她说的当真的?”

“当真。”小武开始帮Sally弄造型:“我待会儿还得给玉姨弄造型呢!幸好有伊藤临也先生在,要不我一个人真的忙不过来。”

妆化好了,头发也盘好了。小武不知道从那里弄来一个百合花形状的胸针,他静静地给Sally戴上。Sally露出了喜悦的表情。

“原来Sally你一直喜欢百合花呢!”

Sally点点头,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这条项链。突然,她的眼神黯淡,心脏也隐隐作痛——这个胸针跟Edward未婚妻以前别过的那个很相似,听说那是Edward家族传下来的。

今天早上,在她经过一翻思想斗争以后,她站在了Edward的房门前,还没等她敲门,一位清洁工人已经用钥匙开了门进去打扫。当那位清洁工人出来的时候,惊慌失措地看着泪流满脸的Sally。

“Sally,你一定要幸福。”小武忽然说了那么一句。

Sally疑惑地把头转向他。

“即使我知道那个跟你在教堂发誓无论生老病死都要一起的人不是我,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你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美的模特!”

“要幸福噢,李雪丽。”他带着真诚的目光祝福道,接着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Sally并没有挽留他,留下了,又能怎样呢?在这个世界上,总会有牺牲的爱情。“勉强是没有幸福的”,应该是说,如果你真的爱她,就让她永远幸福。

我走进房间,看着眼前朵百合花。头发被高高盘起了,上面还戴着一个小皇冠;淡淡的妆让她看起来十分自然,淡绿的晚礼服。眼前的Sally就象是开在山谷中的百合,高贵幽雅。

一种不知名的感觉在我心油然而生。

我明白,那叫做幸福。

原来,看着别人幸福也会有这种感觉。

我上前搂了露她:“Sally,是时候了。”

“嗯?”

“对自己负责。”

爱上一个人就是爱上了,

为什么要骗自己呢?

错过了,就会后悔。

那么就干脆就不要让他(她)错过好了。

鸟儿在窗外的枝头欢快的叫着,使得郁子瞳听着听着,不自觉地走神了。

“错了错了。”黑川樱拍拍郁子瞳的头。

“噢。”他定了定神:“对不起。”

“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郁子瞳低下头,整理了一下稍乱的琴谱,无力地微笑着:“我们继续吧!”

会场里来了很多人,大家都在跟着浪漫的节奏踏着舞步。而会场的一角,Edward早已在那儿耐心等待了。

伊藤临也牵起Sally的手在舞池中一圈一圈地转着,不知不觉地,他们来到了我们这边;不知不觉地,音乐终了。

“May I ?” 戴着面具和假发的Edward向Sally伸出了右手。

看着Sally犹豫不决的样子,我果断地拉起她的手,放在了Edward的右手上。Edward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就带着Sally迈进了舞池。

“你果然在这儿啊。”伊藤临也从后面拍拍我的头:“怎么不去跳舞呢?”

我翻了一个大白眼:“神经病,你看我这副着装,恐怕是来参加奥运会的。”

“哦,对噢。这位相扑运动员,你进错场了。”他嘻嘻地笑道。

我翻了一个更大的白眼,头晕晕的。我朝门的方向走去。

“那个殷小雨同学,你怎么了?”后面传来了伊藤临也的声音。

我没有理睬他,继续走我的路。

有的时候,喜欢一个人静静。

没有喧嚣,只有周围一些细微的声响组成的乐曲。

听着听着,心里也会有小小的满足。

然而……

“啊——” 伊藤临也发出了一个很大的感叹:“出来吹吹海风果然很舒服呢!”

我往边上挪了挪:“你怎么也走出来了?”

“那你为什么走出来呢?”他反问道。

我想了想,说:“因为我不想跟伊藤临也这个脑瘫呆在同一个空间!”

“哦,你的确说得对。”他伸了伸一个懒腰:“真的不能跟脑瘫呆在一起,特别是殷小雨,她是头号危险人物。”

“伊藤临也你会下地狱的!”我警告道。

“噢,也是哦。不过总比你上天堂好。”

“嗯?此话怎讲?”我有点好奇。

他便得意忘形地回答:“因为殷小雨在出生前就已经从上帝那里领回了一个职位——无怨无悔地为上帝洗一辈子马桶。”

“……”我晕——菜。

Sally的手颤抖着,但很快就被Edward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握住了。他尽力地调节着自己的情绪,回想着我今天教给他的那几句中文。他先说:

“小姐,你有喜欢的人了吗?”他说得很标准,一点也不想外国人说中文。

Sally点点头,失望地说:“但他已经结婚了。而且今天就已经离开了埃及。”

“那你还爱他吗?”Edward急切地望着她。

“我永远爱他,无论他变成什么样我都很爱他。我曾经尝试过逃避,但我发现我不仅没有忘记他,反而更想他了。”

“如果,我变成了他,你会考虑我吗?我可以为你去整容,整成他的那个样子。”

Sally停了下来,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珠:“谢谢你的好意,但那是没用……”还没等Sally说完,Edward不顾一切把双唇贴在她的嘴唇上。

“Wo——Surprised!”全场欢呼。

Sally激动地帮Edward把面具和假发都弄下来,却不顾在多少人的面前蹲了下来呜咽着。

“Sally, are you ok?” Edward也蹲了下来。

“Yes, I am ......fine. because I am too ......happy.”

“OK, marry me?” Edward转为单膝跪下,从口袋里掏出了事先准备好的戒指。

Sally 抬起头来,傻傻地望着Edward。

“Yes!Yes!Yes!”众人起哄道。

Edward见Sally没有反应。他咽了咽口水,带着正宗的鬼老腔说:“李雪……丽,泥……远……仪杂……给……汪马?(你愿意嫁给我吗?)”

Sally破涕而笑,大呼“汪远仪!”就抱着Edward的脖子用力地吻了下去。

“呼——”全场欢呼。

“怎么了?已经求婚了?”我吃惊地大呼。

“是啊!”杜白描绘道:“我以为你在场呢!你怎么跑到外面来了?!”

我斜眼瞪了伊藤临也一眼,气呼呼地说:“让脑瘫给闹的。”

“那就怪可惜的。”杜白叹息道:“还是姐姐今晚跟你‘共剪西窗烛’吧!先拜了!”

“拜。”我匆匆地挂上了电话。

伊藤临也望了过来:“她说什么?”

“Edward求婚成功了。”我没好气地说着。

“哦。”他眯眯眼睛:“那是肯定的。”

我并没有把话接下去,他便一个人演起了独幕剧:

“还记得上一次我跟你来这里的时候,听着你说的那些道理。我很佩服你,你不愧是瞳。”

“瞳,你说你喜欢埃及宁静的夜晚,那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去东京看看那里的夜晚呢?”

“瞳,还记得你小时候……”

内心像是隐藏了一只野兽,它醒来了,不满地咆哮着。“伊藤临也。”我终于开口打断了他。

“嗯?”他回头望着我。

“爱人是很卑微的。”

“我知道。”

“爱情可以让人变得执着。”

“这个我也知道。”

“但我希望你不要把我当作黑川瞳的替身好吗?这样我会很,”我抿住了下唇:“很辛苦的。”

他没有说话,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那个眼神。我低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他用右手捧起了我的脸,用拇指划掉了上面的泪珠。

“我承认我一直很执着,为了找到你,我几乎翻遍了这个地球。”他用左手搂住了我的腰。“我也是一只卑微的蚂蚁,因为我爱上了你。”他的脸慢慢地靠近,深邃的眼神把我的灵魂都吸走了。我感觉到他呼出的气,也感觉到了他柔软的嘴唇。我闭上了眼睛,享受着由他身上发出那股淡淡的薄荷味。

我东倒西歪地回到了房间,“哐”地撞到了门上。“你怎么了?”杜白敷着面膜从床上爬了起来。

“没什么!”我揉着红扑扑的双颊,用被子罩住了头。

“没事你的脸怎么那么红啊?”她过来把我的被子扯开了。

“我都说了我没事!”我吼道。

她表情诡异,她用食指指了指我:“你该不会……在想刚才跟伊藤临也接吻的那件事……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觉得我快,噢不,是已经窒息了。

“刚才跟朝田龙一郎先生散步的时候无意看到的。”她回想着:“而且我还照了下来呢!”

“杜白我跟你说……”我尝试着力挽狂澜。

“没有用的,”她邪恶地一笑:“你给我多少钱我也不卖,而且在照下这张照片以后的一分钟内,我已经把它发给Rose了。”

我保持着冷静,从床上爬了起来,打算离开。

“欸,你去哪儿?”背后传来杜白的女高音。

“去厨房。”我补充了一句:“问厨师借把刀来把你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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