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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拜华堂二美成亲入罗帷真情吐露

梅花开落枝还在,洞房花烛天定良。

风吹玉树根先动,反将仇人作新郎。

话表徐府院、唐司马见卢帅相招,二人一同至帅帐,口尊:“大人唤卑职二人,有何见教?”卢帅曰:“二位大人请坐,老夫有一事奉托。现今征服苗蛮、救老夫之命,皆是雷将军之功,此人英勇,才干无比。老夫有一小女,年已十六岁,现已待字。老夫有意将小女许配雷将军为妻室,奉托二位大人作一媒妁大宾。不知二位大人肯鼎力玉成否?”徐、唐二人同曰:“元帅乃系美意,卑职等焉敢辞劳?就此一往。”遂告退。

二人来至后营,见了玉川,口呼:“雷将军恭喜了!”玉川忙问;“末将喜从何来?”徐府院曰:“卢帅有一千金小姐,愿许字将军为妻。岂不是喜事?”玉川曰:“元帅的千金之女,理当许字宦家才是。我雷某有前定未娶之妻,岂有停妻再娶之理?”徐、唐二人闻言,不敢作主,只得回覆元帅。遂至前营,将此事回明。

卢帅闻言暗想:“我既出了口,如何收回?”心中犯难。唐司马见卢帅情形,知是犯难。口呼:“元帅勿庸作难,末将有一良策。”卢帅忙问:“将军有何良策?”唐让曰:“我想雷将军有前定之妻,无非庶民之女。帅府许下亲来,回至帅府,即拜花堂。小姐先占了嫡妻之位,日后民女过门,定为继配之位。”卢帅闻言曰:“此计甚妙!即托二位大人玉成。”二人齐曰:“卑职等焉敢辞劳!”遂退出大帐,来见玉川。口呼:“雷将军不必推辞,此亲事就此允诺,必有好处。你虽有前定未娶之妻,那也好办。一夫二妻,世上有的是。”玉川只得应允,随同徐、唐二人,进中军大帐。玉川近前,口呼:“岳父大人在上,受小婿一拜。”大众皆贺喜已毕。卢帅吩咐响炮,起营回朝。众三军各各欢喜,三声炮响,拔营回国不表。

且言藩台董温,自从收了义女胡凤莲,心中喜之不尽。一日向女儿曰:“你父冤仇自然能报。况且帅子已死,也算一命偿一命了。”胡小姐曰:“即算一命偿一命,为何卢林又拿知县抵命?”董布政曰:“老夫自有公断。为父看我儿长成,欲给我儿择一佳偶,未晓我儿意下如何?”胡小姐曰:“奴的故父早与儿定下姻缘,以蝴蝶杯为定礼。”遂把杯现出。董温问:“此杯有何贵处?”胡小姐曰:“杯中有五彩蝴蝶,斟满了酒,杯中蝴蝶自然如飞舞。”遂命人把酒斟满,果如其言,蝴蝶如飞。正然观杯,忽见家院禀报:“卢帅爷得胜回省。”董布政闻报,命:“女儿将杯收讫,为父前去迎接。”言罢乘轿而去。

且言田知县闷坐内书房,见家人禀报:“卢帅报捷回省。”田大令即忙打轿,出城迎接。只见一簇军兵,人喊马嘶,旌旗招展而来。偶见一少年将军坐在马上,遮目而过,遂暗问家院:“适才过去骑马那位小将,好像你少爷?”家院说:“好像我少爷模样一般。他打死帅子,还在卢帅麾下听用,令人疑怪!”又见司马唐让到来,田公曰:“请唐大人留步领教。方才过去一位小将,他是何人?”唐让曰:“他是徐大人家将,又是贵县乡亲,还是帅爷的女婿。他在阵前立了大功,姓雷名轰,字全州。改日再与贵县叙谈。”一声“失陪”,徉徜而去。只见卢帅督队到来,田公忙忙走近前,一躬到地曰:“江夏县知县田云山迎接大人。”卢帅勒马问曰:“你可曾把你儿拿到否?”田公曰:“未曾有音耗。”卢帅怒曰:“尔藏子不献,明日帅堂听审。”怒恨恨回帅府去了。田公只得率领衙役回衙。

且言卢帅回在帅府,令中军官:“将雷小将军留在书房,文武各员各回衙署,各军队各归营伍,歇息三日领赏。”传下令去了。卢帅回至二堂,只见太太领着凤英小姐来至二堂,一见卢帅,口呼:“老爷,恭喜阵前得胜报捷,可喜!可贺!”卢帅闻言,不由长叹一声,遂曰:“苗蛮偷营劫寨,若不是雷小将军截杀救我,老命险遭不测。征服苗蛮,也得他之力。”夫人问:“那小将军是救命恩人了。不知老爷怎样报小将军之大恩?”卢林曰:“曾在军营托徐、唐二人为媒,将咱女儿许与他为妻。”夫人问:“他可允从否?”卢林曰:“他已允从。他可是有前定未娶之妻。

”夫人曰:“难道女儿与他作妾不成?”卢林曰:“老夫已算计,在此今晚就是良辰吉日,命女儿与他先拜华堂。”只见小姐羞回后堂去了。老夫妇见女儿羞回后堂,不由含笑。卢林又曰:“常言说的好,前定不为长,先配为长。谁敢说女儿为妾?”夫人曰:“此计甚妙!丫鬟与你姑娘梳妆打扮,同你姑爷拜堂!”丫鬟领命而去。又命家院:“去到书房,悬灯挂红结彩,请你姑爷二堂更衣拜堂。”家院领命而去。夫人一见姑爷生得如潘安、宋玉,心中喜之不尽。忽闻鼓乐喧天,一对新人在二堂内拜了天地。夫妇二人交拜,又拜了老爷、太太。众丫鬟搀扶一对新人,送入洞房。

这田玉川在洞房坐在一旁,心中泛想疑惑:“我打死卢公子,反得其妹为妻,这是从那里说起?”如在梦中一样。忽闻樵楼已交二更,那凤英小姐横卧牙床,不见新郎上床来。有心下床与郎君交谈,又初次与新郎会面,怎能启齿?遂心生一计,把小小金莲伸出帐外,引郎之心。这田玉川正然胡思之际,见卢小姐的莲钩伸出帐外,窄窄红缎绣花小鞋,不由的欲火如焚,意马难收。心中暗想:“我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我何不且入罗帏,成就百年恩爱。那时纵然说出真情实话,他还舍的害我不成?”想罢,遂入罗帏登床。

话不烦絮。二人不移时云收雨散,你恩我爱,各整容妆。田玉川曰:“敢问小姐,是帅爷亲生之女否?”凤英小姐曰:“相公,何出此言?奴本是帅爷亲生女。你明知故问,却是为何?”玉川曰:“既是亲生之女,乃系千金之体,为何作小生之妾呢!”小姐曰:“莫不成相公还有前定之妻否?若有前定的姐姐,过门之后奴家情愿他为大,奴为小,是奴自愿也。”玉川闻言,心中暗自夸奖小姐的贤良。忽闻小姐问:“相公,前定的姐姐姓甚名谁?”玉川曰:“他姓胡,名凤莲。”小姐曰:“他名凤莲,如此我二人是天生姊妹了。”玉川曰:“怎见得?”小姐曰:“奴也是凤。”玉川问;“凤什么?”小姐曰:“凤不晓得。”玉川曰:“那有四个字的名儿?想必名凤晓。”小姐曰:“不对。奴若不说,你焉能知晓?奴非不向你说,恐相公常常取笑于我。”玉川曰:“夫妇之间闺房取笑,那有对着外人叫你呢?”小姐曰:“奴名凤英。

”玉川曰:“我的爱英呀!”小姐曰:“这可就便宜你了!”玉川曰:“虽有二凤,那一凤我就不要了。”小姐问:“相公,为何出此言?你今帅府成亲,尚未到天明,你就说出不要前定之妻,真是丧良狼心之徒,令人可恨!”玉川曰:“非是我负义,我那前定之妻,亦是富豪之家。我与他兄长同学读书,因言语不和,被我一拳打死,因此逃出在外。你想他父岂不报杀子这仇?焉肯令他女儿嫁我?”小姐闻言,不由含泪,长叹一声,叫了一声:“哥哥,你死的好苦也!”玉川曰:“真乃妇道人家,令我好笑。竟有些虚情假意。你二人未曾晤面,我言打死他兄长,你就哭起你哥哥来了。若是你二人见了面,莫非你就把我绑起,替他与兄报仇么?”小姐曰:“相公你不知。你今说出打死姐姐的兄长,我想起我那哥哥,亦被县子天杀的打死了。”玉川故意问他:“因何敢打死帅子?”小姐遂将龟山买鱼之事言了一遍。玉川曰:“就该拿县子偿命才是。

”小姐曰:“县子已逃。谁想渔人之女前来大闹帅堂。此案未结,偏有圣旨降临,令奴父征伐苗蛮。多蒙相公救奴父之命,将奴许配相公为妻,以报救命之恩。”玉川曰:“我救你父,你晓得报恩;县子打死你兄,你要报仇。想我打死胡家之子,他要如此报仇,小生焉有活命?不能同小姐朝夕聚会。”小姐曰:“那时将胡家姐姐娶来,他岂肯舍得相公你?他若忍得,就是奴家岂肯舍的了相公你?”玉川曰:“我未曾打死你兄,我若打死你兄,那时你就舍得我了。”小姐曰:“我也舍不的相公你呀。”玉川曰:“小姐真有爱我之意。小姐呀,小生与县子一样相好,那县子回来别与你兄报仇了。”小姐问:“你与他有亲故?”玉川曰:“实对你说了罢。阵前救你父是我,打死你兄也是我。祈小姐看夫妻情面,在岳父母膝下讲一讲情。”小姐闻言曰:“你就是县子田玉川?好强徒!短命鬼!奴上了你的贼船了。打死奴兄,岂有不报仇之理?你同我到后堂去见奴的父母,你得抵偿。

”玉川曰:“我打死你兄,你就要报仇。小生在两军阵前单人独骥救出你父性命,那时莫说你要报杀兄之仇,连你父亲性命不知归于何地?纵然打死你兄,另则救下你父,也可以将功折罪。况小姐 纵然把小生千刀万剐,小生一死,小姐终身落于何地也?”小姐如箭穿胸,毫无主意,不由两泪交流。玉川口呼:“小姐,堪堪天已大亮,可是把小生绑上,去见你父母?或是把小生放回县衙,去见二老爹娘呢?”小姐曰:“莫非你要逃走吗?”玉川曰:“我若逃走,何必吐露真名实姓呢?我回到县衙,见了爹娘,把我绑了好来投案。”小姐曰:“你休哄我!那有自来寻死之人?”玉川曰:“焉能投死?那时你父见了小生, 纵不念救命之恩,必看小姐之面,岂肯杀我?”小姐曰:“我爹娘问我,我以何言答对?”玉川曰:“二老问你,你就说出门拜客去了。”小姐问:“你去带几名家丁?”玉川曰:“皆不用。”小姐曰:“如此你去罢!”玉川曰:“小生多谢了!”出门徉徜而去。

且言卢帅夫妇梳洗已毕,吩咐:“请姑爷、姑娘。”中军官禀曰:“姑老爷出府拜客去了。”夫人曰:“未曾拜见高堂,先去拜客,难道客比岳父母还大吗?”卢帅曰:“夫人不必多言,唤出女儿一问便知。”遂命丫鬟:“请你姑娘。”小姐来至二堂,低头不语,满眼流泪。夫人曰:“我儿,洞房花烛乃是一生喜事,为何眼泪汪汪?因何新郎未拜岳父母,先去拜客?我儿必知其情。”小姐含泪说:“以仇人作佳婿,事由天定也。”夫人曰:“昨晚拜堂,亲见是一美貌才郎,怎言是丑人?”卢帅曰:“他有前定之妻,必与儿争嫡庶,这是我之过。老夫也曾把捷报奏与圣上,不日圣旨必临,再贺功臣,犒赏三军……”言未毕,中军禀曰:“众位大人前来贺喜!”卢帅迎出,吩咐前厅摆设筵宴待客。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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