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若原有一片怜念之心,因见他吓极了,又赤着身子,苦苦哀求,只得由他钻进,自己却缩至里床,摸着小衣,紧紧穿好。笑官得了好处,便慢慢的挨将拢来,双手搂住,摩胸接唇,又扯他下边裤子。蕙若吓得心头乱跳,又不好再喊,只得哀告道:“好哥哥,我们既为夫妇,怎敢不依你?只是我还年小,方纔睡着,凭哥哥捉弄。已经晓得的了,若必要如此,岂不要我疼死么?望你忍耐一二年,可好么?”笑官道:“妹妹说得是,我原是爱你,难道害你不成?好妹妹,你放开手,穿着裤子,凭我顽顽罢。”蕙若只得依他。
两个摩挲了一会,蕙若催他起身,说:“恐怕姐姐晓得。”
笑官便将前后情形告诉了他,说:“今日此来,原是姐姐的主意。”蕙若道:“怪不得昨日行令,他暗暗踢你!若得如此,一发好了,你快到那边去罢,何必苦苦缠我!我家哥哥是看来不到天明不醒的。”笑官真个依他,原到素馨房里。
素馨因恐怕笑官造次、妹子声扬,披衣坐等。只听得妹子喊了一声,后来不见响亮,知道有几分妥当,正欲解衣安睡,未免醋意新添。却好笑官又来,把方纔的情景告诉一遍,又说道:“如今是令妹央我来的,又是替令妹,又是谢媒人,只得又要如此。”鱼水重欢,两情倍洽。素馨道:“梁园虽好,非久恋之乡。你须要睡在炕上,天明方好遮人眼目。”于是替他穿好衣服,来到中间,那春才还是鼻息如雷,喃喃呓语。笑官熬战了一夜,也就力倦神疲,倒头睡下。这素馨把两边房门关上,然后安睡。
再说史氏是个粗人,晚上饮酒之时,只防他们酒后吵闹,到楼下听了一会,却见他们欢然聚饮,便喜欢起来,因分付丫头照应,自己先去睡了。一早起来,便到后楼看视,丫头们还未起身,自己走上楼来。只见桌上杯盘狼藉,当中榻上,笑官和衣睡倒,春才却枕着笑官的腿,一床被歪在半边,忙唤丫头们起来收拾家伙,自己将被替他两人盖好。走到素馨房中,房门却是闩上的。素馨听得母亲脚步,忙披衣下床,开了房门,说道:“母亲起得恁早。”史氏道:“也不很早了。你们昨日闹到什么时候?”素馨道:“差不多有四更。我们姊妹先睡了,他两个还闹了一会。”史氏道:“妹子年小,你该晓得了,你们姊妹两个何不并做一房,让一个房与他们睡?你看,睡在这冷炕上,怕不冻坏了身子?自己兄弟也罢了,人家孩子是爱惜的。”
素馨道:“昨日酒醉,一时失于检点。”史氏道:“也忒不畜心。”说罢,下楼叫人做醒酒汤伺候。
素馨暗暗的好笑,一面梳洗。不多时,他两人也都醒来,蕙若也晓妆完了。各人相见,蕙若那种羞涩之态,更觉可爱可怜。春才道:“昨日很吃得畅快,我们今天还要照旧哩。”素馨道:“天天这样闹,不要醉死了几个?方纔母亲来了,你还不看看母亲去。”笑官道:“真个么?我竟不知道。我们两个一同去罢。”正是:开门揖盗亏痴舅,诈酒佯疯谢岳娘。
这李匠山在广粮署住了五天,笑官整整的狂了五夜天。暗约先生来时,原在轩中午叙。这日匠山到了,正好娇鸟投笼,老马伏枥,一个个整顿精神,亩心书本,惟有笑官心猿既放,意马难收,终日神昏智乱。况且按连几夜,既竭精力,又冒风寒,那柔脆的骨头怎禁这番磨刮?不觉得了发热恶寒、头疼身痛的症候。匠山着苏邦回去禀过万魁,忙进城延医看治,请了一位王大夫前来看脉。这医生诊了脉息,略问根由,来到书房。匠山请他坐下,医生道:“世兄此症,因风寒感冒,加以书史劳神,致成外感内伤之症。幸喜病根还浅,年纪还轻,不难救治。
况秋分时节,不是正伤症。如今先为疏散,待外邪既解,再补脾肾两经,就无事了。”匠山道:“那全仗高明。”医生援笔写了一方:羌活-钱半防风-钱生地-钱川芎-钱苍术-钱半黄芩-钱白芷-钱甘草-八分细辛-五分加姜一大片大枣四枚写毕,送与匠山观看。匠山道:“冲和汤乃四时感冒之要药,先生高见,一定不差。”王医生道:“还祈老先生酌定,晚生告退了。”匠山送了出去。笑官服药之后,出了一身汗,这病也就轻了许多。到第三日,王医生又来看脉,写医案云:外感渐除,脉空浮而无力,治宜调卫养营。
人参-三钱当归-二钱黄耆-三钱炙熟地-三钱川芎-一钱柴胡-八分陈皮-八分台术-二钱,土炒破故纸-三钱茯神-三钱炙草-五分细辛-五分加大枣二枚、莲子七枚服五剂再说温素馨自与笑官连夜欢娱,芳情既畅,欲火难禁。自从先生到来,至园中走了四五遭,并不见笑官影子,春才又不见进来,日间只与妹子闲谈,晚上却难安眠。挑灯静坐,细想前情,想到一段绸缪,则香津频矻;想到此时寂寞,则珠泪双抛。辗转无聊,只得拿一本闲书消遣,顺手拈来,却是一本《浓情快史》。从头细看,因见六郎与媚娘初会情形,又见太后乍幸敖曹的故事,想道:“天下那有这样奇事。一样的男人,怎么有这等出格的人道?前日我与苏郎初次,也就着实难当,若像敖曹之物,一发不知怎样了。这都是做小说的附会之谈,不可全信。”心上如此想,那一种炎炎欲火早已十丈高升,怎生按捺得住?奈闺阁深沉,再无别法,只得打定主意,明日到园中静候笑官,以会欢会。正是:个中消息谁堪诉,只有芳心暗自知。
话说那乌岱云的父亲必元,乃江西临江府人氏,住樟树镇上。本无经纪,冒充牙行,恃着自己的狡猾,欺压平民,把持商贾,挣下一股家私,遂充了清江县的书办。
缘吏员进京谋干,荣授未入流之职,分发广东,又使了几百元花边,得授番禺县河泊所官,管着河下几十花艇,收他花粉之税。无奈土妓满河,这几根铜扁簪,供不得老爷的号件;几双臭裹脚,当不得大叔的门包。这乌老爷也就可怜极了,然这个缺,银钱虽赚不多,若要几个老举当差,却还是一呼而就的。乌必元奔子归氏,生了一子一女,已是四十外岁的人了。
于是,分付老鸨,挑选四名少年老举,时时更换,只说伏侍夫人小姐,其实自已受用。
必元得了这个美任,吃着烧酒,拥着娇娃,夜夜而伐之,好的便多亩几时。内中有个阿钱,年方十六,色艺过人,并晓得许多闺房媚术,必元最得意他。只是四十多岁的人,精力有限。那阿钱虽教导他春方秘诀,那扶强不扶弱的药物,也不很灵,更兼阿钱这个千锤百炼的炉鼎,赤金也要销化,何况银样镴枪头,渐渐的应酬不来。幸喜得乃父虽是个绒囊,令郎却可称跨灶,这”有事弟子服其劳”一句,岱云读得很熟,自与阿钱打得火一般的热,饴一般的粘。一日,被必元撞破,醋瓶倒翻,每人打了一顿,将阿钱撵出另换。因思儿子在家,终不妥贴,缘与温商交好,故送他来读书。但是,岱云常时要到家中。阿钱虽然撵去,后来者未必不如阿钱,又受了阿钱的教训,养得好好的龟,这些女子,那个不爱此一员战将。
这日在温家读书,因万魁来探望先生,并看笑官的病,适值温商在家,备酒相待。岱云至后园解手,因见折桂轩旁,菊花尚盛,赏玩了一番。隐隐听见有人叹气,想道:“这里通着内闺,断没有外人到此。久闻春才有个同年姐姐,我向来有意求婚,只怕他同春才一样相貌,所以尚未启口。今日且去看看,可就是他?”便向轩前走来。远远的望见一个佳人,坐在榻上,低头若有所思。岱云魄荡魂飞,想道:“天下有这般美貌女子!
今日天假其缘,断断不可放过!”忙走近前来。
原来素馨静守笑官,正怀着一腔春意,听得有人走进,认是笑官,抬头一看,却吃了一惊。那岱云是莽撞之人,只叫得一声”小姐”,便抢步上前,双关抱住素馨着了急,喊道:“什么野人,敢这等无礼!”岱云道:“我姓乌,天天在你家读书的。今日遇见小姐,正是奇缘。这里无人到来,就喊也不中用。”一头说,已将索馨揿在榻上,将口对着樱桃,以舌送进,就如渴龙取水,搅得素馨津唾汩汩,身体酥麻。一手便扯他裙带。原来素馨向与笑官欢会,单系上裙带,不用裤带的。
岱云只一扯,早已裙裤齐下。便思冲锋陷阵,那素馨本不愿依,因被紧紧搂住,无可脱身,将眼偷偷瞧他这东西,一发惊得魂不附体,暗想道:“今番我是死了!”将身子乱扭,两只小足乱舞,哀告道:“好鸟世兄,饶了我罢。”岱云道:“你请放心,我自有法。”看官听说,素馨性本淫荡,也便放了手,由他试试,素馨支持了一会,苦尽甘来,觉得津津有味,比笑官大不相同,慢慢的两手拢来,将他抱住,岱云乐极情浓,早见淮河放闸.只道是打头一个破瓜,那知步了笑官的后尘,毕竟有积薪之叹,岱云扶了素馨起来,替他穿好衣裤。素馨却动弹不得,岱云轻轻抱置膝上,温存一番,再订后期,素馨自然应允。
岱云去了,素馨坐了一刻,方纔缓步回房。只觉得精神疲倦,躺在床上,像瘫化的一般,想道:“果然有此妙境。他面貌虽不如苏郎,若嫁了他,倒是一生适意,况且前日梦中原有此说。
今趁苏郎不知,叫他先来下聘,我妹子嫁苏郎,我也不算薄情了。”念头一转,早把从前笑官一番恩爱,付之东流。
明早岱云重至园中,素馨已实能容之,岱云则不遗余力。
你贪我爱,信誓重重。岱云因请假至家,告知乃父。
必元是势力之徒,与富翁结亲,希图陪嫁,忙浼了一位盐政厅吕公作伐。老温一诺无辞,订于十月十八日行聘。
下回再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