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9月17日早上,一向准确到可以当闹钟用的“好朋友”没有准时到站。
“我们是不是要做爸爸妈妈了?”
结婚近一年,要个小宝贝一直是我俩的心愿,但一会儿是他年底应酬太多,烟酒不断;一会儿是一大家子要到奔波去北方过年;一会儿又是我频繁出差,甚至是很奔波的长差;再不然就是家里来了亲戚……等一切都安顿好了,我们觉得是该迎接小生命了,却没想到,我们的小宝贝也是那么着急,说来,他就来了。
老公站在洗手间外,我朝他笑笑,半掩上洗手间的门,手上拿着测纸,等待时间一秒一秒过去。
胖子一向活泼好动,但这个时候,他却没站在门外,而是在客厅来回踱着。
“你做爸爸啦!”我大喊一声。
胖子颠颠地跑过来,左手拿着测纸,右手开始给公公拨电话:“那么早,你猜还有什么好事……哈哈,你做爷爷了!”
拥抱、亲吻、相视而笑……那都是电视电影。我给测纸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就扔了,催促胖子赶快换衣服,出门上班。
家离市区还有点距离,每天我俩最享受的时光之一就是上下班路上聊天闲扯。我现在忘记了17号那天的天气,应该是阳光明媚的吧——反正现在想起来是的。
“两个问题:明天还去云南吗?你的工作是怎么计划的?”胖子开着车问我。
去云南,是一个多月前就定好了往返机票和酒店的,是和胖子订好了的“每年至少旅行一次”的计划:“云南我们还是去吧,我那么能折腾,相信我们的宝宝,一切都顺其自然,心情好就比什么都好。工作的话,我们在云南合计一下。”
9月18日已过凌晨,我还在加班。早孕反应导致接连几天持续腰疼,这让我没法一直坐着,而是要抱着电脑,一会儿在书桌前坐着写,一会儿跑到玄关站着写,一会要撑着腰在客厅走几步。就这样,被工作折腾到凌晨一点过,上床时几乎腰快断掉了——其实对于公关公司员工而言,这样的作息时间基本是常态。
清早五点过起床,开车出门去机场,和胖子照计划登上了广州——丽江的航班,这是我们一家三口的第一次旅行。因为有了小家伙,原计划的雪山、骑马什么的都取消了,一切都按照“能不动就尽量不动”的原则进行。
从2006年开始,我基本每年会到云南一次,这里有很多朋友,有曾经援助过的边境小学,还有我喜欢的美食、天气、美景,当然,还有基本每年来都会被灌醉一次的深刻记忆。
但是这一次旅行,一切都变得不一样——“我的云南”变得更慢更缓,我总能想到肚子里的小家伙,而和胖子牵着手走在洱海边,看夕阳或是风雨之前的乌云压顶,都变得温暖、有趣。
在大理的晚上,我写下了第一篇《宝宝日记》。想坚持写下去,写到没法继续(有人对我说过,等生了,每天喂奶、伺候小家伙,写什么的兴趣都没了)。存好它,等到宝宝大一些了,能识字了,我把这本日记送给他,这是关于他和我、胖子共同的记忆。
这里将记录我们小家庭慢慢成形的样子,也会记录下最甜蜜的一段时光。
在云南,也总想到工作的问题。
再给自己一个间隔年吧,慢慢地感受孕育、诞生新生命的惊喜和美好。
说是“再给”,因为2006年的时候,我就已经给过自己一个了。当时从结束了企业的工作,在一本财经杂志。我想出去走走,看看一个人背包能走多远,想在最年轻,最没什么压力和责任的时候完成自己的梦想。于是辞职,进行了半年的西部独自背包旅行。
旅行的终点站不是回到城市,而是在喜欢的小镇开了一爿客栈:“小楼”。
因为这段故事,有了《一直在恋爱,一直在旅行》这本书。后来也有很多人问到我,还会不会继续经营小楼了?其实回过头想,当时的想法是多文艺啊,我考虑过父母的感受吗?考虑过路上的危险吗?考虑过开客栈的营收吗?考虑过耽误这两年对事业的影响吗?
大概都考虑过吧,只是考虑的途径和对风险成本的考量不太一样。
但是回想起来,我庆幸自己有过这么一段“间隔年”。这段生活给了我勇敢、包容,也更加珍惜和父母、朋友的关系。
当时24岁,而现在31岁。
当时真的是一无所有,退掉出租的房子,交接好工作(其实作为一名记者,还真没什么好交接的),说通父母,做好攻略,就出门了。而现在,有家庭,有房贷,有正在上升的工作和交际圈,有已过花甲的父母。
文艺,是依然文艺的,然而现实让我的文艺变得更加落地。
回到广州后,却没跟公司开口。
这似乎很难。
我2月底刚离开了工作了五年多的报社,来到朋友的公关公司,经过了磨合期,慢慢走上正轨。工作压力虽然非常大,节奏很快,但是公关公司的团队感和简单的人际关系是我很喜欢的,更好的是,这是一家上升非常快的公司,我看着朋友创办它至今,看着它的成长,也跟着有莫名的荣誉感。
但是再过一周的尝试后,我还是决定开口了:公司大半的案子我都在参与,我的身体状况会直接影响到这台机器的运转速度。
我没有怀过孕,不知道接下来的八个月是怎样的情况?是会更好,还是更糟?就算身体是会和现在一样,我是否能保证每天这样强度的加班?中午还是吃盒饭?晚饭不定时?
随着年纪慢慢增加,身边流产、不孕的事例越来越多,在怀孕前其实我也恐慌过,既然现在老天爷那么眷顾,我是否该更加珍惜?
于是,我迎来了第二个“间隔年”。
这个间隔年没有说走就走的旅行,没有轰轰烈烈的恋爱,而是让一切都放慢下来,我和自己,和宝宝一起度过这段美好的时光。
在广东,有三个月前不能告知孕事的说法,说宝宝会小气的。于是,这篇文章我一直憋到了今天才落笔。
三个月过去了,肚子慢慢在变大,衣服也越穿越多,我的孕吐不减反增(写这篇2000字的文章,吐了两次)。没法走得更远,但这段慢悠悠,却惊喜不断的生活,我相信和我当年果敢背包长途跋涉,平地在寨子里盖起自己的“小楼”是一样值得我记忆一辈子的。
如前面说的,写《宝宝日记》,原本是想写给未来孩子看的,可是写的过程中,我发现更像是与自己的对话,像是我对自己毕业十年的回顾,对未来的期望,对自己当下的审视。也是在孕育生命的日子里,对父母、对爱人、对朋友的感觉也在悄悄转变着。
这些是自然而然的变化,也一定是小五月带给我的。
有什么比做妈妈更伟大?更温暖?更奇妙?
这个间隔年,就是我给“五月”来到这个世界的礼物,也是给自己的成长礼物,给胖子的责任和幸福。
2013年11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