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尔德·哈洛尔德游记
乔治·戈登·拜伦(1788~1824)是英国19世纪初期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1788年1月22日出生在一个古老没落的贵族家庭。1801年就读于哈罗中学,1805年入剑桥大学。1807年,出版第一本诗集《懒惰的时日》。
《恰尔德·哈洛尔德游记》是英国诗人拜伦的作品。
1811年7月拜伦回到英国。这次旅行孕育了后来的《东方叙事诗》,并在归途中创作了《恰尔德·哈洛尔德游记》的第一、二章,内容就是这次出国游历的所见所闻。这两章在1812年发表时,震动了欧洲诗坛。
全诗共四章,后两章完成于诗人流亡时期,是诗人在滑铁卢战役之后在比利时、瑞士、意大利等地的见闻与感想。长诗主要是浪漫主义抒情,但其中也有直接刻画现实、讽刺现实的章节,还有些章节直接抒发诗人对哲学、政治和艺术的见解。
在浪漫主义文学中,《恰尔德·哈洛尔德游记》第一次以政治和社会问题为题材,内容独特而新颖。
长诗主人公恰尔德·哈洛尔德是一个叛逆的贵族青年,一个孤独而忧郁的漂泊者,是“拜伦式英雄”的雏形。他深深地热爱自己的祖国,而又厌恶、憎恨周围空虚的现实生活。他高傲的性格,使他不为庸俗虚伪的上流社会所容;而他的贵族习气,又使他不与人民交往。由于对生活的厌倦、冷漠而陷入难以解脱的痛苦之中,终于悲愤地离开了祖国,到海外去寻求解脱,开始了孤独而忧郁的漂泊生活。
《恰尔德·哈洛尔德游记》主要通过恰尔德和诗人自己的浪漫抒情,表现了对拿破仑的侵略、英国干涉民族独立运动等各种暴政的愤怒;对莱茵河、阿尔卑斯山……以及意大利建筑与雕刻美的喜爱与欣赏;对卢梭、伏尔泰等历史先进人物的尊敬;对反抗压迫争取独立与自由的各国人民的赞美与鼓动;以及对周围环境的厌弃与失望,有“抒情史诗”之称。
长诗第一章主要是描写在拿破仑的铁蹄下,西班牙人民的苦难、他们的反抗以及对自由解放的渴望。诗人赞扬西班牙人民的过去和它不屈的现在,歌颂由农民手工业者组成的游击队反对入侵者的英勇斗争,塑造了一位参加萨拉哥撒保卫战的西班牙女游击队员的光辉形象。对英国、西班牙、葡萄牙的统治者,对入侵者拿破仑,诗人表示了极大的憎恨。同时,诗人又感到西班牙人民反对侵略者的斗争,归根到底只不过对本国的君主制度有益,所以在诗篇中又流露出前途无望的悲哀。
第二章,恰尔德·哈洛尔德来到希腊,希腊人民正遭受土耳其的奴役而尚未起来斗争。诗人站在被土耳其奴役的希腊土地上,眼望着灿烂而凄凉的历史遗迹,回忆着希腊伟大光荣的过去,哀叹着近代希腊的懦弱,诗人激励希腊人民起来斗争,追回失去的自由:“谁想要获得自由,必须自己起来斗争。”
相隔六七年之后,拜伦完成了第三章(1816)和第四章(1818)。这期间,诗人的生活发生了极大转折——永远地被逐出祖国。他忍受着难以言状的忧郁,带着自尊与痛楚,从一个国土走向另一个国土。
第三章的开头,诗人以极其深沉的歌声唱出被上流社会放逐的愤懑,对女儿的思念。诗人来到比利时,凭吊滑铁卢战场,评说拿破仑的功过;从比利时沿莱茵河来到日内瓦湖畔,诗人以昂扬的情绪追忆法国大革命,讴歌它的先驱者——启蒙主义者卢梭、伏尔泰,表达自己对启蒙主义者自由平等思想的忠诚。
第四章是在诗人流亡到意大利后写的。当时意大利正处于奥地利的统治之下,被分裂成许多小邦。诗人用意大利光荣的历史、意大利当时民族的灾难,激励爱国志士起来推翻奥地利的暴虐统治,实现民族的统一和解放。
第三、四章同前两章相比较,恰尔德·哈洛尔德的形象减弱,而诗人本人的形象大大加强,拜伦把自己的所见、所感、所想,随时随地地自由地抒发出来,因此这两章政论色彩表现得异常强烈。第三、四章创作时间正值意大利、希腊等国人民斗争高涨之时,而诗人又同斗争发生了实际联系,从而使他的创作获得一种新的生气和力量,表现出了对自由必胜的信念:
但自由啊,你的旗帜虽破而仍飘扬天空,
招展着,就象雷雨似的迎接狂风;
你的号角虽已中断,余音渐渐低沉,
依然是暴风雨后最响亮的声音。
你的树木失了花朵,树干遍体鳞伤,
受了斧钺的摧残,似乎没有多大希望,
但树浆保存着,而且种子已深深入土,
甚至已传播到那北国的土地上,
一个较好的春天会带来不那么苦的瓜果。
诗人在恰尔德·哈哈尔德的形象里,反映出自己生活与性格的某些特点:高傲孤独,放荡不羁,对上流社会的憎恶与鄙视等。但主人公那种冷漠静观的消极的生活态度则与诗人不同。诗人热切关注人民的斗争,焦虑着人民未来的命运与前途,怀抱着从事英雄事业的理想。
伊斯兰起义
波西·比希·雪莱(1792~1822)是19世纪前期与拜伦齐名的英国浪漫主义诗人。他出生于苏塞克斯郡一个古老的贵族家庭,1810年进入牛津大学学习,1811年写作哲学论文《无神论的必然性》。
《伊斯兰起义》是英国诗人雪莱的作品。
雪莱的批判态度和叛逆精神引起了统治阶级的嫉恨。1814年,雪莱与妻子离异,同葛德文的女儿玛丽结合。英国反动当局便利用婚姻事件对他诽谤中伤,致使诗人不得不愤然离开祖国,旅居意大利。著名长诗《伊斯兰起义》(1818)于诗人离国前出版,它原名为《莱昂和茜丝娜》,副题是“黄金城的革命”。
长诗的开头是一个寓言故事,描写巨蛇与苍鹰在大海云天的一场恶斗,两败俱伤,苍鹰逃向天外,巨蛇跌落海中,为一仙女救起。蛇与鹰的搏斗象征着人间善与恶的斗争,这是长诗的序曲,也是理解长诗主题思想的一把钥匙。
长诗的主体部分是一场虚构的“黄金城的革命”,描写男女主人公莱昂和茜丝娜的故乡伊斯兰黄金城由于暴君统治,昔日的黄金国土变成了黑暗的人间地狱,百姓受苦,生灵涂炭,莱昂和茜丝娜也遭到逮捕和凌辱。于是,他们以宣传作武器,到处发表演说,用真理、正义、自由、仁爱的思想唤醒群众,瓦解敌人,浩浩荡荡的起义队伍冲进宫殿,推翻暴君的专制统治。人民群众要求处死罪恶累累的暴君,莱昂却出于仁爱之心将其释放。不久,暴君卷土重来,实行反革命复辟,革命人民惨遭杀害,莱昂和茜丝娜被绑在火堆上烧死。最后,一声轰鸣,烈焰冲天,暴君倒地,莱昂和茜丝娜在仙女的帮助下复活,驾着小船在长河上漫游。
长诗通过对黄金城革命的描写,再现了18世纪法国资产阶级大革命的战斗精神。当时,法国大革命正面临挫折,封建势力猖狂复辟,反动的神圣同盟统治着欧洲大陆。雪莱在《伊斯兰起义》这首长诗中热情肯定了法国人民反对专制统治的革命斗争,宣扬了正义必然战胜邪恶的乐观主义信念,这对欧洲人民革命是个有力的鼓舞。但是,雪莱对法国大革命的暴力行动是不赞成的,正如他在“序言”中所表白的那样:“在提倡对人类精神状态进行重大改革,以促进人类社会制度方面,我决不恭维那些粗暴的、恶意的情操——这些情操时时刻刻都在伺隙混进极其有益的社会改革中来。诗中没有报复、妒忌和偏见的容身之地。唯有爱,被当作统治精神世界的唯一法律,在诗中处处受到赞美。”这反映了诗人思想上的弱点。
解放了的普罗米修斯
著名诗剧《解放了的普罗米修斯》是英国诗人雪莱的一部重要的代表作品。
它取材于古希腊的神话故事和希腊戏剧家创作的悲剧,而又经过诗人自己的加工改造:众神之主朱比特在巨神普罗米修斯的帮助下,登上了王位,但他却违背了“给人类自由”的诺言,唯我独尊,实行专制统治,给人类带来了痛苦和灾难。普罗米修斯为了拯救人类,从天上窃来智慧之火,把科学文化和生产技艺教给人类。凶狠残暴的朱比特怀恨在心,以怨报德,他把普罗米修斯锁绑在天涯海角的高加索悬崖上,施以种种酷刑折磨。普罗米修斯坚贞不屈,斗争到底。就在朱比特得意之时,他的儿子冥王以迅猛之势,一举把朱比特从天上的王座打入地狱深渊。普罗米修斯被大力士赫拉克勒斯从悬崖上释放下来,他派出精灵向人间宣布解放的消息,整个宇宙沐浴着一片“爱”的光辉,人类万物幸福欢乐。
雪莱在诗剧的《序言》中说:
“我所创造的形象,有许多都是从人类心灵活动,或是它们表现在外面的行为中吸取来的。”雪莱还表示,他是怀着“改良世界的欲望”来创作这部作品的,其目的是“使一般爱诗的读者们细致的头脑里,记住一些高尚美丽的理想”。这部披着浪漫主义神话外衣的诗剧,实际上植根于19世纪初期的英国现实社会,是现实生活的阶级斗争和诗人的政治理想的曲折反映。它真实揭露了专制统治给劳动人民带来的痛苦和灾难,歌颂了人民群众反抗专制统治的革命精神和英雄气概,表达了诗人建立自由平等的美好社会的崇高理想。
英国早在17世纪就初步完成了资产阶级革命。到了18世纪60年代,工业革命蓬勃开展。依靠人民大众的力量推翻封建统治、夺得政权的资产阶级,利用资本主义工业化的大机器生产,残酷剥削奴役工人。资产阶级革命没有打碎劳动人民身上的锁链,工业革命也没有提高他们的物质生活和文化生活水平,而是带来了失业、贫困、破产、饥饿、疾病、死亡。19世纪初叶,工人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冲突日益明显,捣毁机器事件和罢工斗争不断发生。《解放了的普罗米修斯》就是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创作出来的。诗人笔下的朱比特是一个控制着“整个仙界和人类的暴君”,作者通过这个神话形象抨击英国专制统治的罪恶:
统治就是万能和唯我独尊,
把信仰、法律、爱全都抛弃;
现在朱比特来统治,人类就遭殃;
先是碰上饥馑,接着是劳役,
后来又是疾病,争夺和创痛,
以及前所未睹的丑恶的死亡;
……
在诗剧里,雪莱还以炽热的感情塑造了普罗米修斯高大完美的艺术形象。普罗米修斯同朱比特是根本对立的,他热爱人类,同情人类疾苦,为人类幸福英勇献身。他为拯救人类免于苦难,反对朱比特的专制统治,因而被绑在悬崖上3000年,风吹日晒,雨淋雷劈,秃鹰啄噬,恶鬼折磨,受尽了难以忍受的痛苦。普罗米修斯掌握着朱比特将来一定要被推翻的秘密,这使朱比特很害怕,他派使者来劝说普罗米修斯供出这个秘密,以便得到宽恕。在希腊戏剧家埃斯库罗斯失传的剧本《解放了的普罗米修斯》里,普罗米修斯是答应了朱比特的条件,两人最后言归于好的。但雪莱“根本反对那种软弱无力的结局,叫一位人类的捍卫者同那个人类的压迫者去和解。”他大胆摒弃传统观点,反其道而行之。在诗剧里,雪莱描写普罗米修斯坚决不向朱比特“屈膝下跪”,“低头祈祷”。他既不为神仙们的声色娱乐所诱惑,也不被恶鬼们的残酷刑罚吓倒,而是坚贞不屈,大义凛然,同暴君斗争到底。普罗米修斯作为“人类的救星和卫士”,他同朱比特的斗争是善与恶的斗争,被压迫者与压迫者的斗争,人民群众与专制统治的斗争。雪莱塑造的普罗米修斯的形象,“非但勇敢、庄严、对于万能的威力作坚忍的抵抗,而且毫无虚荣、妒忌、怨恨,也不想争权夺利……始终是道德和智慧十全十美的典型,动机既纯正,目的又伟大”。这个形象概括了工人阶级和劳动人民反抗专制统治,争取自由解放的革命精神,同时也体现了诗人自己坚定的立场,伟大的品格,崇高的思想。
诗剧中的冥王是朱比特和海神忒提斯的儿子,他比朱比特更强大,更有力量,代表着“永恒的必然性”。当他遵从自然的规律出现在朱比特面前,喝令朱比特退位的时候,朱比特“困兽犹斗”,“竭力挣扎”。于是,“经过了一场恶斗”,太阳失色,星辰战栗,冥王使用旋风、闪电、冰雹给朱比特以无情的打击,最后把朱比特埋葬入地狱的深渊。在雪莱早年的诗歌创作中,曾经流露过否定革命暴力的改良主义思想,他鼓吹以理智和道德作武器,革除社会弊病,实现社会正义。但在《解放了的普罗米修斯》这部诗剧里,雪莱却在一定程度上肯定了革命暴力的合理性和必要性,它真实客观地揭示出专制统治决不会自动退出历史舞台,只有通过暴力手段才能推翻暴君,实现人民的自由解放。
在诗剧里,雪莱还以浓郁的色彩、欢快的旋律描绘了朱比特被推翻、普罗米修斯被解放以后,地上人间的新气象、新面貌、新秩序:
只见许许多多的皇座上都没有了皇帝,
大家一同走路,简直像神仙一样,
他们不再互相谄媚,也不再互相残害;
人们的脸上不再显示着仇恨、轻蔑、恐惧……
人类从此不再有皇权统治,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人类从此一律平等,
没有阶级、氏族和国家的区别,
也不再需要畏怕,崇拜,分别高低;
每个人都是管理他自己的皇帝;
每个人都是公平,温柔和聪明。
这个没有阶级,没有国家,没有皇帝,没有压迫奴役的大同世界,这个人与人一律平等,相亲相爱,自由自在的人间乐园,同暴君朱比特统治下的黑暗王国,同当时丑恶的资本主义社会形成鲜明对照。它反映了诗人对充满着压迫、剥削、欺骗、仇恨、痛苦、灾难的现实世界的不满,对美好未来的幻想,对光明前途的乐观信念。当然,雪莱所描绘的社会蓝图并没有超出以“自由、平等、博爱”口号为核心的资产阶级“理性王国”的模式,还只是属于空想社会主义的范畴。但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却是进步的。
诗剧《解放了的普罗米修斯》是一部具有浪漫主义艺术特色的作品。它气魄宏大,想象丰富。诗人把普罗米修斯和朱比特的矛盾冲突,把人类的苦难和解放,放在全宇宙的范围内去展开,诗人的想象遨翔于整个宇宙之中,他的笔触时而天上,时而地下,时而人间,时而冥府,纵横来去,挥洒自如。他不仅为我们描绘了凶恶残暴的朱比特,坚定勇敢的普罗米修斯,还创造了各种类型的神仙、精灵、鬼怪,有的善良,有的丑恶,有的热情,有的软弱。他不仅刻画了普罗米修斯高大完美的形象和精细微妙的内心活动,描写了惊心动魄的矛盾斗争,还展现了自然界变幻无穷、多彩多姿的壮丽景色。整部作品立足于现实,而又不拘泥于再现现实,它取材于神话故事和前人的创作,而又不落窠臼,诗人以浪漫主义的丰富想象力,创造了一个宏大、神奇的诗的世界。
《解放了的普罗米修斯》是一部感情充沛的抒情诗剧,全剧用诗歌形式写成。有押韵诗,也有无韵诗;有独唱、对唱和合唱。诗人的主要笔墨不是用在展开戏剧冲突,推进情节发展上面,而是用在抒情描写上面。其中一些诗段在故事情节中虽不占重要地位,但它直抒诗人胸臆,写得非常出色,可以独立成篇,当作一首抒情短诗来读:
生命的生命!你的嘴唇诉说着爱,
你的呼吸像火一般往外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