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门时,她突然看到马车旁的叶繁锦,不由微怔,叶繁锦一反往日半旧衣裙,今日着的是件青色长裙,袖子在肩处是窄的,越往下越宽,青色长裙曳地,腰间用一根白玉带束起,上面银线绣着浮云形状,不知为何,她突然想到仙姿玉骨,心中不爽起来。
叶明珠纳闷为何叶繁锦生得这样瘦?比叶繁锦仅小两月的五娘可是生的矮矮胖胖,还没显出身条来,她这是忘了叶繁锦以前过的什么日子?经常吃不饱,能胖就怪了。
叶明珠越过叶繁锦,哼道:“你坐后面马车!”
后面马车,那是丫环坐的……
叶明珠已经走到自己马车前,要上车。
“大小姐,今日就让全安驾车罢!”叶管家的声音响起。
叶明珠回头,不知何时管家来的?她不解地问:“为什么让全安驾车?”这全安是爹爹手下的人,来给她驾车简直就是大材小用了。
“今日四小姐第一次出门,老爷不放心,所以让全安跟着!”叶管家客气地说。
的确,无论是前世抄家前还是这世在此之前,她都没出过相府,一个连温饱都无法满足的小姐,怎么有可能出府?
叶明珠哼了一声,这哪里是盯叶繁锦?分明就是盯自己的,她瞪向叶繁锦后脑,这才发现叶繁锦只挽了个简单的髻,斜插一支圆圆的珍珠钗,一旁堆了几朵碎珠花儿,如此简单的装扮,竟然令她觉得素雅的好看,真是奇了!
叶明珠没好气地上了马车,叶管家在下面说:“四小姐,时间不早了,请快上车吧!”
叶繁锦看向叶管家,微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谢他解围,然后转身上了马车。里面叶明珠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好在马车够大,叶繁锦也碰不到她。
叶明珠绝不是吃亏的人,别看她现在安静,可心里正盘算着如何收拾叶繁锦。叶繁锦也没闲着,心里正想着如何将叶明珠给嫁出去。
把叶明珠嫁出去?
不错,这就是叶繁锦想出的办法。前世造成相府走入绝境的关键就是叶明珠嫁到奕王府,只要能阻止这一点,命运就会因此而改变。今天她要看看地形,筹划一下,尽快将叶明珠给嫁掉!
摇摇晃晃的马车走了一会儿,终于停下。全安在车外说了一声:“大小姐、四小姐,到了!”然后便打开帘。
叶繁锦坐在门口,理应先下车,然而她刚刚起身,叶明珠便厉声道:“站住,长幼不分!”
叶繁锦不欲与她一般见识,又坐回去。叶明珠经过她身边的时候,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被冬梅扶下去。
叶繁锦见她下了,才下车,代桃来扶她,表情显得紧张极了。
紧张什么?叶繁锦抬眼,不由吸口气,原来这条巷子前前后后马车排成一列,场面异常壮观,这都是各家小姐的马车。怪不得代桃紧张,小丫头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
放在代桃手上的玉手,轻轻用力捏了一下,趁下车时与她亲近,低声软语,“莫怕!”
代桃想到自家小姐的厉害,心中有了底气,也学着她轻轻地“嗯”了一声。
叶明珠高傲地向里走,一名身着暖黄织锦长裙的少女向她走来,只见这少女发髻高耸,斜插一对凤钗,耳上垂着碧玉珠子,随着她的走动,绿玉轻轻摇动,她也就十四的年纪,面上虽笑,可依旧能透露出她的高傲。
“明珠姐姐,怎的今日来这么晚?”少女走近一些,娇笑道,声音脆中带软。
以叶繁锦真实年龄如何看不出这少女掩藏的刻意讨好。
“碧芊,难道叶府中事你没听说?”叶明珠懒洋洋地问,还向后瞥了一眼。
叶繁锦了然,这个少女是吏部沈侍郞的嫡长女沈碧芊,沈侍郎与叶相官职差了好几级,怪不得要讨好。
沈碧芊看了叶繁锦一眼,拉着叶明珠向前走了几步,轻声问:“就是她?”
叶明珠生怕叶繁锦听不见一般,冷笑道:“可不就是她!”
代桃小心地看了自家小姐一眼,发现小姐表情依旧如刚刚那般淡定,完全没有一点反应,不由佩服极了!
叶繁锦先前还不知道,现在明白此事已经被传的沸沸扬扬,恐怕今天自己会成为最为引人注目的女人。
从这长长的巷子往里走,果真吸引不少目光,都在往叶明珠身后看。甚至还有不少小姐窃语,“咦,看不出多好看呀!”
像离王与奕王这种晏朝少女渴嫁的人物,她们以为两王看上的女人应当是绝美的,现在看这叶繁锦,厚厚的刘海遮挡,能看出什么?
一直进了课堂,坐到位子上,众女的目光才将目光移开。
这堂课学的是字,每位小姐案前都摆着笔墨纸砚。叶繁锦所有的东西都是在青馆学的,青馆女子琴棋书画也是要精通的,叶繁锦去时已经十六,三年时间她只精通琴与舞,其余不能算差但也说不上精通,不过她那点本事如果用在十三岁的年纪,那就是太出色了。
一时间堂内只听笔与纸相磨的沙沙声,每位小姐都写的极其认真,希望一会儿能得到先生的称赞。
叶繁锦写的也很认真,不过她不是努力写好,而是想着如何写的平庸,她现在风头已经太盛,处处都要好,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再说叶明珠本就想着怎么收拾自己呢,把叶明珠惹急了,跟她在外面大闹,她可跟着丢不起这个人。
她的位置在叶明珠身后,叶明珠写完自己的,转头回来看一眼,轻哼一声,扭回头面带得意。目光中又多了一丝不屑!
叶繁锦往前瞧了一眼,都说字如其人,叶明珠的字写的不错,但是也飞扬,没有女子应有的婉约,不过看样子,叶明珠显然以此为荣,觉得与众不同!
叶繁锦垂下头写自己的,唇角却微微掀了起来,女子彰显与众不同也要分情况,这字如若让夫家太太看了去……总是不讨喜的。
先生走来走去,一个个地看,走到叶繁锦这里,停了一会儿,才深深地看叶繁锦。她只觉先生的目光沉淀,心中一抖,难道先生能看出什么端倪来?她这字写的平淡,着实没有可看之处。还是想看看她这个传说中的人?她用心稳住笔,使得自己的字没有随心态为之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