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华盛顿自己又犹豫起来,尽管他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
现在,他所顾虑的是一件事,当初已经公开声明过自己归隐田园,不再参与政治、重返政坛。如今真的接任代表团团长一职会不会有人说三道四?这件事使他陷入了迟疑之中。但是,身边的人是支持的,包括亲友都在劝说华盛顿,即使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整个弗吉尼亚州或者说为国家的前途考虑,也得接下代表团长一职前去费城,以便利用多年积累起来的影响,促使这次会议的成功。
是的,单从建立强有力的中央政府和维持8年战争的成果,维护共和主义的需要这一点上来说,华盛顿就不该迟疑不决。他决定去了。
1787年5月13日,整个费城都被轰动起来,人们夹道欢迎声名显赫的华盛顿。场面壮观,热烈,报纸上这样写道:“入城时,礼炮轰鸣,钟声响亮,人们高声欢呼,表达他们对这位伟人到来的欢迎。”
1787年5月14日,是原定的代表会议开幕之日。但是,直到5月25日,才有7个州的代表来到费城,即达到了法定人数。会议在大陆会议曾经签署《独立宣言》的独立厅内举行。
可以肯定地说,这次会议完全是因为华盛顿的凝聚力和威望在起着作用。
又过了些日子,另有5个州先后派人来参加会议。这样13个州中共有12个州参加,只有罗德艾兰州没有人来参加会议。
华盛顿担任会议主席,富兰克林为副主席,威廉·杰克逊为秘书。
此时,华盛顿仿佛又回到了独立战争的岁月里,决心竭尽全力,促使会议取得成功。
3.“国父”风范
华盛顿的性格中有着不屈不挠的精神,进能攻、退能守。几乎是对待每一件事他都深思熟虑,尽量多地想到可能出现的后果,然后用随遇而安的平常心情来面对现实。越是年老,这种伟人所必需的优秀品质便越明显地表现出来。
再度出山后,重又焕发了他的智慧与进取之心。宪法草案在全国生效后,他的山庄简直成了“情报局”,各种要人显赫不断光顾,各种资料信息源源不断地汇聚到这里来。
他自己清楚地知道,新宪法的通过,将预示着这会将他引向美国政坛的辉煌顶峰。
1789年2月4日,选举团根据人们的普遍愿望,全票选举华盛顿为美国第一任总统。根据宪法规定,总统将于1789年3月4日中午12点起正式上任,任期4年。
该去上任了,可他没有现金当作盘缠上路。以后两天的时间内,他这位当时美国屈指可数的大富翁、美利坚合众国总统,东拼西凑,勉强借够了前往当时的临时首都纽约的路费——100镑现金。
1789年4月16日,华盛顿安排好弗农山庄的一切事务,满怀深情地巡视了亲手缔造的家园,然后带上夫人马撒,坐着自家的马车上路了。
一路上,到处是欢迎的人群,到处可见欢迎的盛况。鲜花、掌声、礼炮、民众簇拥……欢呼声响彻云霄。
1789年4月30日,美国举行历史上第一次总统就职典礼。总统是乔治·奥古斯丁·华盛顿。时年57岁。
经过一番紧张的筹备,美国历史上第一次总统就职仪式于1789年4月30日在纽约隆重举行。
华盛顿出任总统后,不得不一改往日那种植园主无拘无束、逍遥自在,爱吃喝、爱交际的“习惯”。因为总统是另外一种“形象”,代表着国家,往大一点说,总统在体现着国家的形象。总统的形象跟华盛顿的性格格格不入。
夫人马撒埋怨道:“这种日子闷死人了。定了那么多规矩要我遵守。我不能干自己喜欢做的事情,真让人受不了!”
这种埋怨让华盛顿哭笑不得。对他自己来说,面临着一个重新塑造自我的问题。众多的来访者中几乎都是出于好奇、敬重、求官求职以及叙旧的人……川流不息地出入总统府。这使本来公务繁忙,身体欠佳的华盛顿应接不暇。
但是,华盛顿又不忍做得太不近人情,也不能跟外界隔绝,使他脱离于人民。这使他迅速地制定出折中的规定,把自己的正式接待日程分为3类:
1、每个星期二下午3点到4点,举行招待会,会见来访者,但仅限于男人。
2、每个星期四下午4点举行一次正式宴会,招待来自政府各部门的有关人员和外国客人。
3、每个星期五下午开始,由第一夫人马撒举行茶会,接待来客,男女不限。
华盛顿主张在招待会上随便自如,不实行严格的礼仪。
1792年,新的一届美国总统选举在即。在华盛顿的脑海里,内阁的纷争历历在目。甚至动用了两家报纸相互攻击。面对左膀右臂的不和,华盛顿非常痛心。他厌倦政坛勾心斗角的无聊萌生了返归故里的想法。
这年春天,华盛顿分别向杰斐逊、汉密尔顿、诺克斯和伦道夫吐露了自己不再打算竞选连任总统,要回乡下去呼吸清新的空气,去过那自由自在的田园生活。
5月8日,华盛顿回到弗农山庄度假。但是,他的心里仍然放不下国家、内阁、党派纷争。他希望大家从大局着想,在国家利益高于一切的基础上和睦相处。5月20日,华盛顿在给麦迪逊的信中强调了这一点:“我们中间唯一的争论就只应是,谁该走在最前面,全力支持和巩固这个国家,以便促进它的发展并最终完成这个伟大的、举世瞩目的伟业。
“我们都是同一个国家的儿女,虽然在某些地区问题上,在某些小是小非问题上有分歧,但是在最首要、最根本的有关国家大事上,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
接着,华盛顿又表明了他的隐退之意,并请麦迪逊帮助他起草“告别演说”。
5月23日,杰斐逊给华盛顿写来了一封长信,称:“只要你留任,南北方就会保持统一。”
7月中旬,汉密尔顿两次来信说,总统如果卸职,将是“目前降临于祖国的最大的不幸。”
同时,伦道夫的信也到了,他在信中一针见血地指出了目前的局势:“倘若爆发内战,你定然无法安居家中。驱散即将酿这场大灾难的派系,比等到他们荷枪实弹以后再去镇压要容易得多。”
看到这些信件,华盛顿叹了一口气。的确,大家是真诚的,都想着把国家治理好,可是为什么又不团结一致呢?为什么固执己见,毫不考虑对方的意见呢?
尽管弗农山庄景色宜人,安宁清静,仍然不能抚平华盛顿烦乱的心情。
隐退未能带来幸福。真正的幸福在于辛勤地“为人民的繁荣昌盛而工作”,应该“为人民服务”。
华盛顿的连任,众望所归。
11月8日,总统选举人的选举完成。
12月,华盛顿又被选举团全票选为第2任美国总统。
就任总统8年,比战争时更需要他竭诚尽力。一个新生国家政体的确立,外交立场的选择,内阁成员之间的协调,无不困扰着他,激发他施展出更多的智慧才能,也包括令人信服的美德。
华盛顿看到,年轻的美国,已经开始成熟。由他领导的宪法制定会议,1787年早已为它的存在和发展确立了途径和方向。他完全可以心安理得地离去。
他决定离去。他不愿意让权力如此长久地集中在一个人手中。他的理想中的民主社会,应该制约个人的权力,应该让更有才能的人脱颖而出。衰老,已使他渐渐感到体力不支。庄园的悠闲,是那么诱人。他必须回到那里去。那里,才是他真正的归宿。
1797年3月3日,这是华盛顿担任公职的最后一天。在此之前,他已经在报上发表了引退演说,与国会两院议员作了最后会面。3月4日,他该作为前任出现在新总统亚当斯就职仪式上。
宴会上,各国使节和夫人,首都政界名流愉快地欢聚一堂,陪伴华盛顿度过最后一夜。
华盛顿含着微笑,伫立一旁。这是令人陶醉的时刻。想到就要告别荣耀但又喧闹复杂的政坛,他感到难以抑制的喜悦。这种渴望由来已久,现在变成了现实。他频频举杯,与人们交谈。
他将坦然而去。
1799年12月12日上午10点左右,华盛顿冒着刺骨的寒风,骑马到庄园的各处巡视,并且诙谐地以“总司令”的口气说:“视察前哨阵地要风雨无阻!”
过了一会儿,暴风雪来临,直到下午3点钟华盛顿回来的时候,暴风雪还没有停。
“您的衣服湿了。”秘书利尔说。
“没事。”华盛顿的头上沾满雪花,脖子像是让雪花打湿了,但是,他的大衣挡住了雨雪。
“这有几封信,请您盖上免费邮戳,准备发出。”利尔拿着几封信,递给华盛顿。华盛顿扫了一眼将要发出的信件,然后对利尔说:
“天气太坏了,下午不必派仆人上邮局了。”
“那么……”利尔举了举手中的信件。
“天好再去吧。我要吃饭去了。”说着,华盛顿连衣服都没换就去吃饭了。
这一夜,跟往常一样。
次日的早晨,窗外是大片大片的雪花漫天舞。华盛顿没有起床,忽然感觉嗓子有些疼。他想,肯定是昨天的风雪之行使他着凉了。他没有在意。谁都没有在意。
但是不久华盛顿的病情继续恶化,呼吸越来越困难,利尔扶着他让他舒适一些。
不多久,克雷克大夫进来走到华盛顿身边,华盛顿对医生说:“大夫,我死得真难,但是,我不怕死……我快不行了。”迪克大夫和布朗大夫进来以后,大家把华盛顿扶了起来,希望他能舒服一些,华盛顿对医生们说:“我感觉自己不行了,我感谢你们对我的照顾。你们最好不要再为我麻烦了,让我安安静静地去吧。我活不多久了。”留在房内的克雷克大夫默默地回到壁炉边坐了下来黯然神伤,华盛顿夫人一直坐在将军的脚跟边默默无言。
晚上10点钟左右,华盛顿几次想同利尔说话,但已说不出话来,最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快不行了,死后葬礼不要过分,3天后再下葬。”然后望着利尔似乎在问:“明白我的意思吗?”利尔见华盛顿脸色不好,忙把克雷克医生唤到床前,这时华盛顿的手已经无力地垂了下来。他平静地离开了世界,“没有一点儿挣扎,也没有一声叹息。”坐在床脚边的华盛顿夫人,抬起头悲怆地问:“他去了吗?”利尔欲言无语,用手势表示将军仙逝而去。
3天以后,12月18日,波托马克河的流水呜咽着,弗农山庄寂静肃穆,华盛顿的葬礼在这里举行。在礼炮的悲鸣声中,由骑兵和步兵组成的护卫队走在前面,后面是4名牧师,接着是两名仆人牵着华盛顿生前使用的马匹——驮着将军的手枪、枪套,华盛顿的遗体由军官们抬着缓缓向前,后面跟着几位家属和好友,最后面是送葬队伍。
华盛顿逝世的消息传遍全国,美国全体民众沉浸在极度悲痛之中。为了纪念华盛顿,两个世纪来美国有一百几十个城镇都以华盛顿命名。1885年在首都正式建成雄伟的华盛顿纪念塔。塔高555英尺,内壁嵌有190块经过雕刻的石头,其中有一块是中国清政府赠送的石碑。
噩耗传到欧洲,英国海峡舰队降半旗哀悼华盛顿。曾经兵戎相见的大西洋两岸都在哀悼华盛顿,英吉利海峡两岸的两个势不两立的国家也都因华盛顿逝世而悲哀;在名垂青史的许多英雄伟人之中,他应是毫无愧色地占有一席之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