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就知道?你怎么会知道?”叶振宏不可思议的瞪着北静王太妃,微微凸起的眼球带着几分可怖之状。
白皙的手指哒哒的敲在椅把上,木质的声音在寂静的牢房之中越发显得明显,“别忘记叶芷兰是从小在我身边长大的,她有几分几两多少曲曲弯弯的心思我全都在掌控之中。就如同王妃所言,贪生怕死苟且偷生之人又怎会为了我这个没有用处的老太婆挡下利剑?若非脑子痴傻便是有所图谋。”
“本来么,我心中也有动摇,或许是我猜错了你们的意思?本想着瞧着你女儿救我的份上,若是你们能就此痛改前非,我倒是可以将所有恩怨一笔勾销,将她收入北静王府之中做溶儿的妾室。没想到你们并没有让我失望,同沣怡王妃云雀公主搞出这样精彩的戏码出来。”顿了顿,淡淡又道:“只是你们还是对我北静王府不太熟悉,那枚玉佩早在十年前就因为赵峥护驾有功而赏赐与他,更有最重要的一点。”
似笑非笑的睨了眼满面震惊和不信的叶振宏,轻笑道:“就算是忠顺王妃同王妃没有发现你们用了易容术,你们还是有致命的缺点。”手上的羊脂白玉约指在火色下越发温润美丽,衣袖上的暗红色重瓣扶桑花蜿蜒出妖冶的姿色,叶振宏却已经按捺不住,“到底因为什么?”
北静王太妃施施然站起身来,半分解释的意思都没有,挥了挥手,转身就向外走去,淡淡地道:“你自己猜着了,若是能猜到,那也算是你来这世间聪明一场。”经过叶夫人徐氏和叶芷兰的牢房,北静王太妃看着怒视着她的两母女,淡淡笑了笑,未等她们开口便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坐在灯下看着公文的水溶,黛玉悄然起身走到水溶身后。水溶微挑眉头眼眸微抬,淡淡问道:“黛儿想做什么?”黛玉探手解开他身上的衣襟,水溶握住她柔软的小手,抬头看着她泛红的脸颊,眸光瞬间转为暗沉。黛玉飞快的瞄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却未停止,水溶一把将她圈在怀中抱着,低低笑道:“黛儿这是在诱惑为夫么?”
黛玉面颊红晕遍布,嗔道:“说什么呢?”解开他的衣衫越过肩膀看着他背上的朱红胎记,奇道:“真的有耶!”柔滑小手划过他的脊背,水溶身躯微紧,攥握着她的小手将她牢牢扣在怀中,随手将衣衫拉好扳着脸道:“黛儿不会告诉我成婚五年多的时间,你竟然不知道我背上有这个东西?”
黛玉神情略有些扭捏羞红有些尴尬,旋即却是明眸轻转,圈着她的脖颈,娇声笑道:“倒也不是不知道,只是生怕溶瀛觉得不好意思罢了!”水溶瞟了她一眼,倒是挺会替他着想,“黛儿好生善解人意!”
修长的手指扣在她的腰间有一搭没一搭的轻轻敲着,淡淡问道:“既然你五年多的时间都不知道,那又是谁告诉你的?”黛玉没有过多思考,道:“是穆颜君告诉我的。”说完脑子才转了过来,急忙捂住嘴巴却已经太迟了。
水溶凉凉的眼眸看了过来,捉住她十足狠狠的折磨了片刻,方才慢悠悠地道:“娘子不是早就知道了么?怎么倒还是要劳烦外人来告诉你的?”扣紧她的纤腰靠在怀中,询问道:“穆颜君告诉你这个做什么?”
黛玉捂着嘴巴眸子晶亮的红着脸低头道:“他,他说,只要是王府的长子嫡孙,身上便会有这个自承衍以来就存在的雄鹰胎记。”水溶了解的点了点头,凤眸沉如水的凝视着她的玉颜,道:“这么说到底还是黛儿不信任我了?”
黛玉急忙坐直身子摆手道:“我才没有!只是在和云蓝讨论若是没有碧竹青的提醒会不会被人蒙骗了去,凑巧穆颜君回来的时候就告诉了我,所以我才回来想看看他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嘛。”说着心中有些不服气的抬头道:“这些本是你应该告诉我的,谁让你从来不说?怪不得我!要怪也是怪你自己!”
“……黛儿,身为人妻你合格么?”俯身抱起黛玉走到床榻边,散开的寝衣让黛玉脸色微红的别过头去,水溶轻轻笑道:“今夜我来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好不好?”黛玉脸颊艳红,羞怯的紧咬着唇瓣望着床帐上的彩蝶戏花!
“秋花惨淡秋草黄,耿耿秋灯秋夜长。已觉秋窗秋不尽,那堪风雨助凄凉。助秋风雨来何速,惊破秋窗秋梦绿。抱得秋情不忍眠,自问秋屏移泪烛。泪烛摇摇爇短檠,牵愁照恨动离情。谁家秋院无风人,何处秋窗无雨声?罗衾不耐秋风力,残漏声催秋雨急。连宵脉脉复飕飕,灯前似伴离人泣。寒烟小院转萧条,疏竹虚窗时滴沥。不知风雨几时休,已教泪洒窗纱湿。”
许是紫鹃在整理时候翻出来旧时的诗词,清婉拿在手中靠在窗边念的啃啃巴巴。水昊泽一侧凝眉看着黛玉,悄声问道:“这真是娘亲当年所写吗?怎么觉得有股绝望和凄凉含没其中?为什么?”
黛玉轻抚着他俊秀的小脸蛋,眉宇幽幽似存着几丝回想,静静笑道:“因为那时候娘亲的身边还没有昊泽和清婉,秋夜漫长只觉秋雨凄凉阵阵浮漫。”说不尽的忧愁道不尽的烦绪,盈目望向今日的秋雨凄凉,轻抚着怀中爱儿的脸颊,黛玉微微浅笑随着秋雨滴答缓缓跳跃。心境当真是可以将人生从两面感受,就像是宫中进上的幻云纱,左右相看各不相同,却是同块幻云纱!
窗边服侍着黛玉的紫鹃面上却浮出几丝凄苦之色,早已将紫色的衣衫换成暗绿色的长衫。苍白的面容眉目如画,黑眉黑眼犹如刻画在江南烟雨中沐雨的黑色枝干,沉沉了无生意。
水溶赏赐赵峥的那块玉佩并非赵峥所丢失,而是送与了那柳月娥。虽然水溶黛玉没有说什么,但是聪敏的紫鹃已经能将事情猜出了几分,常听含影说半夜听到紫鹃的抽泣声。没过几日紫鹃将赵峥的定情信物随手搁置在他房舍之中的桌案上,甚至连只字片语也未曾再与他说过。自此后眉目间再无笑容,只是尽心尽力的服侍着水溶和昊泽清婉,枯木般的神情再也找不回那个聪慧灵敏的慧紫鹃!
黛玉心中几分怨愤,想要同赵峥说什么,也想劝慰着紫鹃放开心结,但是紫鹃却是轻轻的制止了,轻道:“随在王妃身侧奴婢也多多少少学的些诗句,‘痴心错付,回头向谁?’!紫鹃情愿此生常伴王妃左右,还请王妃念着昔日的情分上莫要再提及那人的只字片语!”
黯然情伤者唯独世间痴傻女子,黛玉心疼怜惜紫鹃,纵使紫鹃不怪,她也断不能原谅赵峥如此待紫鹃。将赵峥迁于城外澄明居,不得再踏入北静王府半步。赵峥只是默默遵从着水溶和黛玉的意思,半句话也未曾与紫鹃留下,每每思及此,黛玉总是恼怒的恨不能立时将那赵峥揪来跪在紫鹃面前认错!
看黛玉面上浮着几丝忿然之色,水昊泽轻轻摇晃着黛玉的手臂,黛玉回过神来轻轻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笑问道:“今日师傅所布置的课程可演习完毕了?待会你父王回来可是要检查!”水昊泽点头笑道:“娘亲放心!”
一侧托着脑袋望着眼前不知不解诗词的水清婉,那上面的默生字让她歪着脑袋苦皱着眉头想了半晌,干脆跳下凉榻爬到黛玉身边,趴在她怀中娇声道:“娘亲帮清婉解释解释这些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哥哥能看的明白读的通,偏就清婉不行呢?”
黛玉俯身亲了亲小女儿的额头,侧首看着端坐在身侧的昊泽,笑道:“因为呀,哥哥总是比清婉认真不是?若想要尝到甜美的果实就必须要辛苦的劳作,清婉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学法哪里会赶得及哥哥?”
水清婉不依的偎在黛玉怀中蹭了蹭,侧首瞪了眼水昊泽,嘟嘴不满道:“娘亲总是偏向哥哥数落清婉的不是,其实清婉也没有娘亲说的那样不好呀?”黛玉摇头,轻笑道:“娘亲可没有半分说你的不好,只是就事论事,是你的小脑袋想歪了!”
清婉伏在黛玉怀中想了想,用力的点头道:“那好,明日清婉就努力的学着哥哥跟老师傅学,哥哥不站起来清婉也绝对不站起来好不好?”黛玉含笑着揽过他们靠在怀中,笑道:“清婉这才对嘛,咱们女子也是聪明绝顶,因何就不能识文断字?”
水昊泽失笑的看着孩子气十足的娘亲,软软的伏在她怀中,笑道:“是呀!常言说,‘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身为才女美女的女儿自然要更胜一筹才是。”黛玉低眸轻拍着他的额头,嗔道:“越发学着你父王胡言乱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