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礼圣旨下达,满殿哗然,这北静王府当真是圣眷正隆!钦安殿内神色各异的众人亦不过就是瞬间的呆愣,忙上前恭贺道喜!
水溶微微含笑的应着,沣怡王水沛上前拍着水溶的肩膀,笑道:“父皇对北静王弟当真是宠爱有加。不过恭喜,恭喜王弟喜得龙凤双生。”水溶笑了笑,道:“多谢沣怡王,等一会王弟敬你一杯。”
水沛笑着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水溶身侧默立的黛玉,沉沉的眼中一抹惊艳掠过,似是飞鸟点水,瞬间无痕,道:“我瞧着还是免了吧,王妃在这儿看着,我也不敢太过放肆。”
黛玉抬头静静含笑,只是淡淡摇了摇头,道:“沣怡王说笑了。”如花的娇颜,得体的笑容让人为之神迷。只是除了水溶之外,无人瞧得出那掩饰着的不耐和厌烦。
借着扶着襁褓的手势,水溶轻握了握黛玉的纤手。黛玉抬头,对上他浅笑温润的眼眸,静静一笑。盈盈水眸微微闪动,轻启樱唇道:“今儿是辰逸和梅妆的满月礼,王爷可要好生敬了毅诚王爷和沣怡王爷。”水溶颔首,道:“那是自然。”
沣怡王妃江吣雅上前轻轻抚摸着清婉的小手,笑道:“这可是真是个美人胚子,改日里长大了,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可谓是当仁不让了。”五官无一不精巧,似是在老天的眷顾之下特意雕琢而成,眉间的六瓣梅花胎记看着更添几分清幽脱俗之态,像极了黛玉!
毅诚王妃应君平亦是上前来,伸手抱过清婉,轻轻逗着,清婉却兀自睡得香甜,她微微含笑地道:“睡的这样熟,晚间可是闹人的紧?”黛玉婉婉含笑,道:“正是呢,这些日子白日还好怎么也唤不醒,到晚间独她闹腾的厉害。”
应君平一笑,眉目间含着几分慈爱宠溺之色,道:“这是在闹反觉呢,茹萍小时候也是这样的闹人。时间长了,白日带她出去走走,让她瞧瞧外面的景致,慢慢养成晚间睡觉的习惯也就过来了。”
沣怡王侧妃李氏走上前轻抿唇瓣,道:“到底是毅诚王妃生养过孩儿,懂得是多一些。”说着眼眸轻转,滴溜溜的落在黛玉身上,笑道:“这可是咱们身为母亲的苦楚了,但是心中可是说不出的欢喜,这种滋味也只我们明白罢了。”
江吣雅淡笑着点了点头,只是那双宛如桃花的眼睛隐隐含着几分厉色,静笑道:“这倒是的,北静弟妹素来优雅聪敏,所生所教的孩儿自然亦是人中龙凤。有些暴发户就算是气爆了肚子,强装着贵气那也是比不上万分之一的。”
那侧妃李氏面上的容颜已是遮不住的薄怒,侧首看到水沛警告的目光忙敛了容色,陪笑着说了一句,也就抿嘴不言了!
应君平抱着清婉越发的爱不释手,似乎没有听到江吣雅和李氏的话,只是笑着抬头看着黛玉道:“太妃已经陪着她的老姐妹们进去了,王妃可是要领路陪着我们去了?这圣旨都接了老半天了。”亲近无隔阂的笑容让黛玉莞尔笑道:“今日定然不会饿着嫂子的。”应君平缓缓一笑,道:“倒不是怕你饿着我们,大不了自个儿跑去厨房寻些东西填饱肚子也就是了。”
这话惹得临近众人笑出声来,黛玉走到水溶身侧轻轻地道:“母妃还在后堂等候,妾身就先去了。”水溶轻手轻脚的将睁着眼睛的水辰逸放在黛玉怀中,轻道:“若是抱不住别勉强,让紫鹃和雪雁抱着过去也就是了。”
黛玉玉颜犹如花蕾初绽,赧然微红,接过水辰逸在怀中,便同正与水溶说话的毅诚王和沣怡王告辞,转身抱着他同毅诚王妃沣怡王妃一众王妃诰命走了进去!
水溶目视着黛玉离去的身影,淡淡的笑容掩不住的宠溺。毅诚王直盯着水溶的目光,看着他取笑道:“北静王弟若是舍不得不如随了王妃一同去可好?这里我帮你照应着!”水溶敛了目光,瞥了他一眼,本就没打算理会他的话!
水沛一侧冷眼看着,低头晃着手中的玉酒杯,听到水沄这话,忽而一笑道:“王兄这话倒是真话!北静王妃丰姿绰约,自有绝代佳人的风采,也难怪北静王弟片刻不舍,满心疼惜。”
沣怡王举着手中的酒杯,含着几丝笑意,道:“我这原也是实话实说,北静王弟勿怪!今日是你孩儿满月之喜,我敬你一杯。”说着举起手中的酒杯敬水溶,水溶看了他一眼,从案上端起银质酒杯,将那酒一饮而尽,淡淡地道:“多谢!”低垂的眼眸有丝戾色闪逝而过,抬头已是含着笑容招呼着殿内的众人!
沣怡王始终未改的笑容,转头望向下首,却见水禄那一双不安分的眼睛正望着黛玉离去的背影,说不出的放肆和无理。想了想,唇边带着几分笑容,却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狠辣!
水溶静静看着,将众人的神色收入眼底,眼眸在水禄的身上略略停顿,似是沉石入水,溅起层层涟漪。四位亲王同坐高位,穆颜君自然能明白水溶眼睛之中所传达的意思,淡淡含笑的倒了一杯酒,似在前倾,却是在敬水溶。水溶含笑亦是同样倒了一杯酒,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九月的天气需要身着薄棉衣,那迎着秋风胜放的秋花无视风霜的侵袭,兀自开得灿烂。秋菊次第胜放,各色各样的花卉蒙上秋日的冷清,愈发的添了几分傲骨。
静坐在花园之中的亭中,应君平看向黛玉道:“这里的景致打理的比我们府中不知道好了多少,也只北静王妃才有这份闲心了,真不愧是个雅人。”黛玉含笑摇了摇头,道:“这个园圃是王爷所喜爱的,这是他吩咐人打理出来的。”
应君平听了这话,嘴里似是含了丝丝苦涩,犹如咬破了莲心一般那样的苦涩。几分羡慕,几分期许,几分失落,一时间也不知从何开口。
默了许久,方才叹道:“放眼望去,这整个京城之中再没有人比他对结发妻子这样的重情重义,连父皇亦是满心的称赞。说他是‘潘安再世。”说着望向黛玉轻笑道:“美姿仪,重情义,每一样都占得全全的,这个潘安再世担待的起。”如此的赞叹,却夹带着挥之不去的落寞和羡渴。
黛玉听了不觉失笑,欲开口时,抬眼却见她微醺脸庞的一丝迷茫和痛楚,一时间竟也默然无声的坐在那儿不知如何开口。
应君平仰头浅笑,硬生生的抑制住眼角的泪意,许久不曾低下头来,这些话本不该说的。但是看着黛玉澄明的双眼,她满腔的话便再也忍不住,凝目望着黛玉道:“其实我很羡慕妹妹!”她对水沄的情意很深,但是他是皇子。纵使他纳妾取妃,她也只能笑意满面的迎接入府,让满心的伤痛独落心田,自己承担!
嫉妒是宫闱妇人万万不能犯到的忌讳。虽然水沄对她敬重爱护,府中姬妾对她恭恭敬敬。但,她是个女人,是个深爱丈夫的女人,她怎么能不嫉妒?在孤枕难眠的夜里,望着孤月星辰,那是怎样难熬的一种心境?
转头过来,明丽的脸上带着自嘲之意,轻轻地道:“今儿是辰逸和清婉的满月礼,我倒是拉着妹妹说些有的没的,还望妹妹见谅才是。”黛玉摇了摇头,道:“只要姐姐别嫌弃我是个锯了嘴的葫芦一般不知道如何宽慰人就好。”
应君平低笑一声,花园之中的凉风吹拂而来,吹醒了她昏昏的神智,也带回了她往日沉稳端庄的气度,站起身来道:“多谢妹妹!”能找个人将心中的不痛快说出来,哪怕只有一字半句,都似能将心中千斤重卸去一些,人也轻快了许多!
“呦,我说怎么找不到王嫂和弟妹呢,原来你们在这里躲清闲。”江吣雅的声音从大石后面传来,黛玉站起身来,应君平却是款款笑道:“今儿拿出来的都是珍藏的好酒,酒气上头有些昏沉,便出来吹吹冷风。谁像你那样海量如牛饮一般,让我们自愧不如!”
江吣雅一笑,溜溜的眼睛看着应君平微红的眼眶,点头应道:“大嫂果然是醉了,连眼皮都红了许多。”说着看向黛玉道:“辰逸和梅妆睡了,弟妹就出来躲清闲。这儿风景甚好,也不唤我出来一起共赏的?”
黛玉唇角的笑容看似美丽却犹如秋水之花,轻轻地道:“只是出来醒醒酒,这里无非就是秋菊,余者再无。沣怡王妃同南安王妃正在说笑,我们也不好打扰。”
江吣雅微微笑着点了点头,转头看着应君平,笑笑地道:“前些日子王爷送给王兄的那苏小小可还算知礼伶俐?”应君平容色丝毫未改,站起身来,直视着江吣雅的眼睛笑道:“既然是弟妹亲自挑选的人物自然是万中无一,伶俐乖巧的让我也瞧着疼惜呢。”